筆趣閣 > 夜無憂 >122 一支木簪
    一輛馬車在祺王府門口停了下來,夜天祺緩步而下,一旁的管家早已候着多時了。

    他觀察到夜天祺嘴角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淡笑,大着膽子問道,“王爺今夜的心情好像挺好”

    自從王爺回京之後,知道了淑妃娘娘被皇上幽禁的消息,臉色就一直陰沉着,導致王府衆人都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什麼事,府內氣氛也很壓抑。

    夜天祺睨了他一眼,“有嗎。”

    他這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可讓管家摸不準了,訕訕笑了兩聲也沒再開口。

    王爺與四個月前相比真的變了很多,雖然面上還是謙謙君子模樣,可他怎麼看也總覺得王爺變得更加難以捉摸,身上的氣息也駭人了些。

    管家臉上明顯的畏懼讓夜天祺心情愉悅了一瞬,就是這樣,所有人在他面前,就應該是這樣。

    “王爺,今夜之事恐怕天不亮就會傳遍京都,並且經此一役,朝中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心可能要有些傾斜了。”

    朝中大臣分三種,一種是有明確站隊的,一種是忠於皇上的,還有一種是保持觀望的。

    保持觀望的大臣也是怕押錯了寶,一朝變,可就是地覆天翻。

    所以爲了往後的榮華,自是慎之又慎,在心中暗自琢磨哪個皇子值得押。

    這一招將計就計、殺雞儆猴他們兩個玩兒着實漂亮。

    “那些牆頭草,隨他們搖擺便是。”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牆頭草也是草啊,關鍵時刻也是能壓死駱駝的。

    三言兩語,便將夜天羽這個蠢貨繞了進去。

    真不愧是夜老將軍一手教導的孫女兒。

    一羣刺客殺不死,第一殺手也殺不死,護心石唬不住她,宋懿清也扳不倒她

    她還真是成了他的絆腳石。

    剛走進書房,就有侍衛來報。“王爺,玉華宮傳來消息,淑妃娘娘給皇后遞了封信。”

    上次夜天祺看過淑妃之後,便命人悄悄隱在玉華宮保護她,也方便給他遞送消息,只是沒想到她會給皇后遞信。

    畢竟從他懂事開始,看到的全都是她們二人爲了奪父皇寵愛的明爭暗鬥。

    他微微皺眉,“信中是何內容”

    “信封中除了一隻木簪,並無他物。”

    “本王知道了。”

    韓城衝那侍衛擺擺手,“下去吧。”

    木簪

    母妃爲何要給皇后送木簪呢

    宮中的宮宴雖然撤了,但是熱鬧卻還遠遠未結束。

    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的皇后,來不及挨個怨恨,就接到了一封信。

    打開信封看清裏面物件的瞬間,皇后便尖叫着將其扔了出去。

    芙蕖嚇了一跳,“皇后娘娘,你怎麼了”

    “這、是誰送來的”皇后手臂微顫,指着地上剛剛被她扔出去的那支木簪。

    “回皇后娘娘,是一個宮女,只送了信,什麼也沒說便走了。”芙蕖有些疑惑,不就是一支簪子而已,爲何娘娘反應這麼大。“娘娘,這簪子有什麼問題嗎”

    皇后穩了穩心神,只是今夜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她難以招架,纔會在她看到這個東西的第一眼如此慌。

    “將它給本宮撿起來。”

    “是。”芙蕖應聲拾起了木簪,雙手奉給皇后。

    保養得極好的一隻手將木簪拿過來,細細打量着上面的花紋。

    是白茶花。

    恭

    敬立於下首的芙蕖悄悄看了一眼皇后的臉色,便馬上低下頭去。

    這木簪有什麼來歷嗎怎麼看娘娘的臉色如此古怪,根本不像是在看這個簪子,倒像是透過這根簪子看些別的。

    掌心收攏,木簪被皇后握在手中,她想她已經知道這是誰送過來的了。

    “給本宮梳妝。”

    “娘娘您要出去嗎”

    “上元佳節,想必淑妃甚是寂寞,本宮理應去探望一番。”

    “是。”皇后娘娘今夜眼睜睜看着大皇子被奪了封號,她心中怒火定然難平,她們做下人的還是順着主子來得好。

    沒有鳳輦,沒有隨侍,皇后只帶着芙蕖低調的出了鳳儀宮。

    遠處的熱鬧喧譁還能隱隱入耳,芙蕖在前打着燈籠,皇后隨後而行。

    煙花綻放的一瞬,芙蕖回頭一眼,正瞧見皇后陰沉緊繃的神色在濃郁夜色中甚是駭人,心中頓時一緊,忙轉過頭認真看路,再也不敢回頭。

    越往玉華宮走,路上就越是冷清。

    以前人人都愛踏足的地方,如今已和冷宮沒什麼兩樣。

    就連玉華宮門口守着的侍衛,都忍不住抱怨,“這麼熱鬧的日子,偏就咱哥倆兒倒黴,來這兒當值。”

    “唉,得了,誰讓咱沒人家官大呢。”

    “就知道欺負咱們新人,老子要不是幹不過他,早就”

    “咳咳”

    一聲咳嗽,說話的那個侍衛便噤了聲,因爲他已經看見了正立在他們面前的人。

    “奴才見過皇后娘娘”

    兩人一齊跪地,話多的那個侍衛聲音還有些發顫,大冬天腦門子都出了汗。

    這大過節的,皇后娘娘怎麼會來這兒地方啊他剛剛說的話定然是被貴人聽去了,這要是治他個罪可咋辦

    正心慌着,就聽一道溫和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上元佳節,你們還守在這裏,着實辛苦了,芙蕖帶他們下去喫點熱乎的。”

    “奴才職責所在,多謝娘娘厚愛,只是”

    “那便有勞芙蕖姑娘啦。”另一個侍衛趕在他沒完之前截住了話頭。

    “娘娘”

    “還不快去。”

    “是。”芙蕖只得應下,帶着兩個侍衛走了。

    皇后推開厚重木門,捻了捻手上的灰塵,擡腳邁了進去。

    一院子的荒涼。

    她徑直走到殿門口,推了一下,緊閉的門便應聲而開。

    明亮的月光趁機鑽進了殿內,驅散少許黑暗。

    “你來了。”

    藉着月色,皇后看見了背對着她坐在榻上的淑妃。

    聲音還是她以往恨之入骨的聲音,只是多了些嘶啞與死氣沉沉。

    她如今這番光景,她做夢都想看到,也是她做夢都沒想到。

    皇后在門外站定,並未進去,“你叫本宮來,是想讓本宮親眼瞧見你的狼狽模樣麼。”

    淑妃悶笑了一聲,“是啊,你可得好好看看,我的今日,不就是你的明日嗎”

    皇后也不惱,她冷笑一聲,“本宮的明日用不着你操心,有空多想想自己吧。”

    她一甩衣袖便轉身欲走,卻因爲裏面的一句話頓住了腳步。

    “皇后姐姐,當年我們聯手的那件事,姐姐還記得嗎”

    話音未落,隱在袖子裏的那隻手倏然收緊,像是要把木簪攥進皮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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