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無憂 >184 天差地別
    老闆剛從後院過來,並不清楚店內情況,便問了問接替剛剛陪着顧九娘進去的那個夥計的男子,“裏面有人嗎”

    “有的,剛剛一男一女進去試胭脂了。”

    “一男一女”官兵面露狐疑,頤指氣使道,“叫出來看看。”

    老闆命人上了茶水,“您稍坐,我這就去將裏面的客人請出來。”

    外間的動靜顧九娘聽得一清二楚,她放下胭脂,看向那個夥計,“我都挺喜歡的,將它們都包起來吧。”

    她拿出一袋銀子放到他手裏,“賞你的。”

    掂着手裏銀袋子的分量,夥計的臉頓時笑成了一朵花,“謝謝姑娘,我這就給您包起來。”

    還不等老闆進來,顧九娘便挽着簡玉出去了。

    反應再遲鈍,簡玉也意識到了不同尋常,乖乖的跟在女子身側不發一語。

    她打量着突然冒出來的一羣官兵,嬌俏的聲音中帶着驚訝,說着還緊了緊男子的手臂,“出什麼事了這是”

    半散的青絲已經被她挽成了婦人髻,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左手挽着身側男子的胳膊,儼然是一個剛嫁人不久的少婦模樣,笑顏如花。

    和畫像上這個五官素淡,眼中無波的女子天差地別。

    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又抖開畫像看了一眼,皺皺眉,“走”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便走了。

    倒是跟在顧九娘身後的夥計瞄到畫像上的人之後,眼睛閃了閃,摸了摸袖子裏沉甸甸的銀子,到底還是沒說話。

    提着一包胭脂水粉從店裏出來,顧九娘便拉着簡玉迅速回了客棧。

    在路上的時候,她突然就改了主意。

    關上房門之後,一肚子疑問的簡玉還沒問出口,他面前的女子率先開了口。

    “你真的想一直跟着我嗎”

    簡玉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的義正言辭,“我們是夫妻,自然你去哪我去哪”

    “好,那我便帶着你。”

    夜天翼的人手裏只有她的畫像,找的都是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姑娘,若是她帶着簡玉再作婦人裝扮的話,想找她就難了。

    比如剛纔,她不就在一羣官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脫了

    至於以後,那便以後再說吧。

    至少現在,她不想見他。

    他立時愣了,“真、真的”

    顧九娘擡眼輕淡的看着他,“不信算了。”

    簡玉怕她反悔連忙解釋,“我不是不信,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願意和我在一起。”

    他說着便笑了,還帶着些羞澀。

    她皺皺眉,她什麼時候說和他在一起了

    不過,她也懶得解釋了。

    找了一圈,纔在櫃子裏找到了一牀薄被褥,勉強可以打個地鋪。

    看着顧九娘就這樣躺在了地上,簡玉小聲道,“娘子,你來牀上睡吧。”

    今夜抓着他的時候,她才知道什麼叫硌手,明明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小少爺,雖然個子比她高一個頭,但胳膊也就比她粗一點兒而已,若非他氣色還算紅潤,長得脣紅齒白的,她都要以爲他是被家裏僕人虐待了。

    若是讓他睡一夜地板,保不準明日她又得費心費力的照顧他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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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顧自躺下,不甚在意的擺擺手,“睡吧。”

    “不行”突然的,他那股子執拗又上來了,“你去牀上睡。”

    顧九娘沒有防備,只覺得身子一輕,竟然被他連人帶棉被一起抱起來了。

    “喂放我下來。”

    簡玉將她放到了牀上,蹙着眉,“你太瘦了。”

    定下這門親事原本是爲了母親的遺願,她要求他最遲弱冠,一定要給她娶個兒媳婦兒回來。

    媒婆將當地的適齡姑娘們的畫像都拿了來,可是他一個也不喜歡。

    他想着既然要娶,怎麼也得娶一個他看得過眼的。

    擇妻範圍便從當地漸漸擴散,即便如此,但騮城距京千里,自然也擴散不到京城去。

    巧的是顧向榮同時也在給顧九娘挑選夫家,沒別的要求,聘禮讓他滿意就行。

    是他先相中了騮城的簡家。

    簡家家底殷實,簡玉的年紀也是十分合適,既能得到讓他滿意的聘禮,說出去也不會被人戳脊梁骨說他賣女兒。

    要不說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雙方聯繫上之後,顧家送去了畫像,簡玉一眼就相中了。

    這是一場皆大歡喜的婚事,簡玉歡喜,顧家歡喜,媒婆歡喜,唯獨不歡喜的便是顧九娘了吧。

    選中她之後,簡玉特意瞭解過她的情況。

    顧家最小的庶女,京都隨意一個貴女都能上前踩一腳的卑微存在。

    簡玉此刻眼中的心疼,顧九娘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天生厭惡別人的憐憫心疼,還有人因爲從未得到過而不知該作何反應。

    從沒有人心疼過她。

    連夜天翼也是。

    在她受欺辱之後,他只會將此作爲激勵她變強大的工具。

    “我娘在世的時候教導過我,若是娶了媳婦兒,對她一定要像爹對娘那樣的好。”

    她從牀上坐起,聲音沒什麼起伏,“那你爹孃的感情應是很好吧。”

    記憶中,她並沒有她孃的印象,小時候幾個姐姐和姨娘嘲笑欺負她的時候,總是會說她是戲子生的小賤人。

    戲子在世人眼中,並沒有比青樓女子好多少。

    從四五歲記事起,便聽她們這樣叫她。

    時間一長,大概是她們自己說得都厭煩了,也或許是她越來越不會表現出她們想要的反應,漸漸地,她們連搭理她都懶得,而她那個爹也只有在宮宴需要家眷出席,維持治家有方的假象時,纔會想起來捎上她。

    簡玉躺在了地上,拉了拉薄被,打了個哈欠,“我好睏啊,娘子,快睡吧。”

    他是真的累了,說完之後不久就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吸聲。

    臉上的脂粉不經意蹭到了棉被上,她纔想起了忘記將它洗掉。

    起身走到銅盆前,看到水面上映着她精緻的妝容時,她有些發愣,腦子裏突然就蹦出來簡玉在店內見着她給自己上完妝後的第一句話。

    他說,娘子真好看,就如我那夜揭開你的蓋頭時一般。

    她問他,我平日裏不好看

    他說,也好看

    他臉上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真誠,讓她不由自主的便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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