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無憂 >205 唯缺真心
    太后壽辰這日因爲三國齊賀而顯得分外熱鬧,不但皇宮充滿着喜氣,就連整個京都都被這片喜氣籠罩。

    宮門外的馬車密密麻麻遍地都是,各種大大小小的禮物流水般的往常寧宮送。

    一早就來了常寧宮陪太后的夜無憂正在侍弄一束還沾着雪水的紅梅。

    “這紅梅開得雖不如御花園那小片梅林精緻,但卻是更顯嬌豔。”

    太后因爲壽辰也隆重收拾了一番,芸嬤嬤給她梳了一個鳳尾髻,配上莊重又不失貴氣的八寶攢珠冠,尊貴至極。

    她透過銅鏡看向身後侍弄梅花的夜無憂,輕笑道,“這是景王今兒一大早派人送來的。”

    太后的話突然讓她想起她曾跳舞給夜重華看的那片梅林,據說是夜景瀾的。

    看來景王果真喜愛紅梅。

    爲了慶賀太后的壽辰,夜擎蒼從各地請了各種的雜耍班子以及戲班子,一個月前便帶進宮中練習了。

    一整個上午夜無憂都陪着太后看各種表演,所幸也有些趣味,倒不至於覺得無聊。

    真正的壽宴是在晚上。

    只送了禮物卻未見人的三國使者也陸續入了宮。

    四大國之中,西戎的野心是衆所周知的。

    而與其說是西戎的野心,不如說是西戎攝政王的野心。

    幼帝登基,太后懦弱,朝野上下大權盡數握在慕長封手裏。

    夜無憂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他。

    她第一次見到慕長封,是在上一世,東籬與西戎那場滁州之戰。

    東籬大獲全勝,就在她拉弓欲將西戎戰旗射倒時,慕長封突然出現。

    在她的箭距西戎戰旗只差毫釐的時候,被他緊握在手。

    那時她年少氣盛,不在意窮寇莫追,更何況她已經將慕長封此番舉動視作挑釁,一聲令下全軍出動。

    結果是她差點中了他的計,若不是她臨時改了計劃,定要全軍覆滅在他手裏的。

    雖然那一戰她最後勝了,但她再不敢看輕他。

    在將軍府覆滅之後,她蟄伏在祺王府時,還曾聽說慕長封尋過她。

    所以再見他,夜無憂心情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在戰場上是一匹鋒芒畢露的狼,就如她一樣。

    相似的人總是憑生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只可惜,不論前世今生,他們註定只能成爲敵人了。

    “許久不見,如今夜王竟是佳人在側了。”慕長封掃了一眼他們二人交疊相握的雙手,面上帶着和善的笑繼續道,“如此鶼鰈情深,長封心嚮往之。”

    他身上帶着淡淡的檀香,像是佛堂寺廟中的氣息,卻又帶了一絲沁人心脾的清雅,手中佛珠時不時的捻動。

    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人,竟然信佛。

    說起來萬分可笑卻又覺得似乎順理成章。

    “攝政王天人之姿,求娶佳人自是不在話下。”夜無憂笑吟吟回道。

    慕長封視線在她臉上轉了幾轉,溫和一笑,“呈夜王妃吉言。”

    夜重華做了個請的手勢,“壽宴快開始了,攝政王,請。”

    三人一路朝今晚設宴的廣政殿而去,路上還碰見了白蘋,以及正微微頷首不知在說些什麼的陳宇書。

    見夜無憂等人到來,陳宇書眉宇間有一閃而逝的慌亂,縱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是仍未逃過有心人的眼睛。

    “參見夜王殿下、攝政王殿下、夜王妃”

    夜無憂含笑和白蘋打招呼,“雪夫人。”

    雖然白蘋是後宮妃嬪,但她只是個二品夫人,品級並不比夜無憂高。

    白蘋微微頷首便轉身走了。

    陳宇書行禮過後也匆忙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等他們進入廣政殿的時候,蕭懷君和蕭沉魚剛剛落座。

    夜天祺正笑意儒雅的與他們說着什麼。

    見夜無憂走進,蕭沉魚如蒙大赦似得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她招手,“夜王妃。”

    “沉魚公主。”

    夜無憂走過來,身後自然跟着夜重華。

    剛剛還滔滔不絕說着話

    的夜天祺,此刻倒是安靜下來,只是眉宇間帶着一絲不悅。

    唔,看來他們打擾他的好事了。

    再看一眼蕭沉魚有些不耐的神色,她大概能猜到幾分夜天祺的意圖了。

    陵月公主失了手,這便轉戰文越公主了。

    只不過看樣子,人家不太買他的賬啊。

    就連蕭懷君也是一副親切中帶着淡淡的疏離模樣。

    如今西戎意欲稱霸,東籬與陵月抱團,文越若想置身事外是決計不能的,兩方總要擇其一。

    若是能將文越拉攏到手,也是一大助力。

    夜無憂這樣想,慕長封自然也這樣想。

    白白的助力,不要白不要。

    幾人寒暄中帶着若有似無的試探,只是不論夜重華與慕長封說什麼,蕭懷君的態度一直讓人有些捉摸不清。

    態度也親和,笑容也親切,別人說什麼也不反駁都是好脾氣的應着,但就是明明白白的表達了一個意思。

    你只管說,聽進去算我輸。

    待幾人回到各自的座位,夜無憂一邊斟酒一邊悄聲道,“這個蕭懷君倒真如傳聞一般。”

    圓滑又狡詐,四兩撥千斤。

    夜重華接過酒盞,注視着杯中晶瑩酒液微勾了勾脣,“倒是與你有幾分相似之處。”

    “”

    她現在是在和他開玩笑嗎

    “稍安勿躁,蕭懷君不會將蕭沉魚嫁予慕長封的。”他說的篤定,夜無憂竟不由得有些信了。

    文越國比其他三國的不同之處便是在於帝王的後宮。

    即便是尊貴如文越帝王,一生也只能娶皇后一人。

    所謂的弱水三千、六宮粉黛,在文越是一概不允的,據說是文越某位先祖留下的規矩。

    而文越歷代帝王也大多都是嚴格遵守的,之所以說大多,則是因爲在某些看起來十分嚴格的制度下總會有那麼幾個不遵守的。

    而即便不遵守,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違反,而那些沒有名分的女人生下的兒子也都是私生子,從來沒有一個最後能繼承帝位。

    如今的文越帝是蕭懷君的兄長,三人一母同胞。而上一屆文越帝將先祖定下的這個規矩遵守得十分好,一生只娶了皇后一人,兩人的感情一度傳遍四國,被世人傳頌。

    父母感情好,三兄妹之間的感情自然也是極好的,遠非其它三大國皇室裏的手足可比。

    所以,若是蕭沉魚嫁人,那必是她心甘情願的。

    換言之,慕長封若想娶到蕭沉魚,只能用他的真心去換。

    而他身爲什麼都不缺的西戎攝政王,唯獨缺一顆真心。

    夜無憂有些不解,“按理說文越帝與懷王應是極寵她這個妹妹的,怎麼將她寵成了這幅冷美人的模樣”

    “據說,蕭沉魚不論是樣貌還是性子都像極了已故的文越前皇后。”

    原來如此。

    “這就難怪了。”說來說去,夜無憂又忍不住繞了回去,“慕長封沒有真心,可夜天祺更是沒有啊。”

    就連聽他說話,蕭沉魚都一副不怎麼耐煩的樣子,更別提嫁給他了。

    再者說,她也不能嫁給他。

    縱然外憂比內患更重要,但也不能爲了解除外憂而給自己埋一個更大的內患。

    雖然蕭沉魚看着外表冷冷的,但夜無憂倒是有些喜歡她這樣的性子,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如此對她脾氣的姑娘,她也不想將她作爲棋子按照自己的意願,將她隨意安置。

    “不忍心”她只微微皺眉,他便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這擱誰誰忍心,蕭沉魚又與洛雲煙不一樣了,洛雲煙那是故意挑釁,她當然不會手下留情,蕭沉魚卻是實實在在因爲文越公主的身份而無辜受累的。

    她是不善良,但她也不能孬啊

    “我們是在幫她。”夜重華循循善誘道,“她不是喜歡洛非歡麼。”

    既然東籬與陵月結了盟約,那蕭沉魚嫁給陵月太子也是一樣的。

    聽起來似乎是很有道理。

    既能將文越拉攏過來,又能圓了蕭沉魚的願望。

    只是,怎麼她隱隱覺得有哪兒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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