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21歲,大概是明媚而充滿活力的,但她白喻呢,卻是滿目瘡痍,傷痕累累。
沈方衍找到白喻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邊只餘一抹橘紅殘陽。從沈方衍的角度望去,昏黃的天際成了天然的背景色,將白喻的身影襯托得孤寂清冷。
她就孤零零的坐在休息椅上,周遭只有一片寂靜。
靠近她的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她,就像驚擾了一隻怕生的小動物。
他走到她的背後,慢慢彎腰抱住了她,隨之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蹭了蹭。
“白喻,對不起。”
千言萬語,都化作一聲悠長的嘆息。
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白喻才慢悠悠地開口。
“沈方衍,我們結婚吧。”她的目光平靜如水,好像說的不過一件平常小事。
沈方衍以爲她原諒自己了,激動得就差原地蹦高三尺。他吻過她面部的每一寸肌膚,愛不釋手的撫摸着。
他不知道的是,一場足以將他擊潰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白喻要求婚禮要儘快,沈方衍自然十分樂意,不知道是他對自己不信任,還是對她愧疚太深,總想着早日跟她領證,把她的名字印在他的戶口本上,只有這樣,才能安心似的。
但白喻說扯證什麼的先不急,先把婚禮辦了。於是他開始馬不停蹄的籌辦婚禮,想着要給她一個萬衆矚目的婚禮。
兩家的父母早已移民國外,按白喻的意思,就是不必太張揚,結婚只是兩個人的事。
她從沈方衍的懷中起身,披着禦寒的披肩走到陽臺上,晚風習習,萬家燈火聚在遠處,“快過年了。”
沈方衍也跟着下了牀,從身後抱住她瘦削的身體,她的身子軟軟的,抱着很舒服。
他將視線移向她的腹部,那裏,正孕育着流着他骨血的新生命,他輕輕拿手覆了上去,雖然還沒凸顯的痕跡,但他知道孩子正安然的睡在那裏,心裏涌上前所未有的幸福之感。
彷彿就這樣守着他們,他就能洗掉全身的疲憊。
之於他,白喻和他未出世的孩子,就是一切,沒有什麼比他們更重要。
沈方衍最近的睡眠質量很好,大概是白喻在懷的緣故,他睡得特別安心舒適。有什麼是比與心愛之人同牀共枕更讓人感到幸福的事了嗎
沈方衍的回答,一定是沒有。
他很久很久沒這麼好眠過了。在過去的三年裏,他的睡眠一直很淺,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就會被驚醒,特別是在白若去世後不久,他頹廢過很長一段時間,後面爲了麻痹自己,就很拼命的工作,從那時起,他的睡眠時間就嚴重不足,導致失眠越來越厲害。
他沒有告訴白喻的是,他之所以從不在她的牀上入睡,那是因爲只要一閉上眼,他就會想起慘死的白若,夜不成寐。久而久之,做完就走便成了習慣。
習慣,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有些東西,只要一沾染,便再難戒掉,比如香菸,比如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