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執宮 >第一百五十五章:主僕
    心口被刺的隱隱作痛,軟珥一雙眼珠子瞪的幾乎要掉出來。“皇后娘娘講話非要這樣滿嘴刺嗎”

    岑慕凝看着軟珥被氣的臉色不好,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扎得慌嗎那你爲何要來本宮面前自討沒趣”

    看着岑慕凝雲淡風輕的臉色,軟珥輕輕一笑:“怨不得人都說皇后娘娘您,是最適合爲後的人選。從前皇上還是瑞明王的時候,大抵也這樣計較過。”

    “你那麼想知道的,自己去問皇后上便是。”岑慕凝脣角微卷:“冰凌,送客。”

    “纓妃娘娘請吧。”冰凌上前一步,看着纓妃的眼神迸射寒意。

    軟珥眼不下這口氣,卻也做不了什麼,只能滿腔怨懟的起身離開。

    “外頭的人都傳言說皇后性子極冷,我還不信呢。今日這麼一瞧,果然是名不虛傳。怨不得皇上會喜歡她,都是一樣,骨子裏冷出冰的人。”

    環佩被她嚇得不輕,連忙握住她的手:“娘娘,話可不能亂說啊。”

    “我也知道,不過是對着你白說一句罷了。”軟珥連連嘆氣:“我聽人說皇后心善,這件事情一定會在她心上插一根釘子。沒想到她根本就不是心軟的人。看來我想要自己撫育自己的孩子是不可能了”

    她的手輕輕的撫摸隆起的小腹,心裏微微溫暖。只是這溫暖還沒來得及擴散,就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我還真是對不住這個孩子”

    回頭看了一眼,確實沒有別人跟着,環佩才小聲的說:“其實那回落水,咱們的本意是想要嫁禍給皇后娘娘。誰知道廖嬪竟然誤中副車。這也罷了,皇上還沒來得及追究,她有孕的消息就傳了出來,的確是讓咱們撲了個空。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就算娘娘您心裏沒什麼,奴婢還是覺得不得勁。”

    “我怎麼會不覺得有什麼呢。我腹中掉下來的,可是我自己的親骨肉。”軟珥握着環佩的手微微用力。“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一方面,又受制於太后,做什麼都不能隨心所欲。另一邊又要看皇后的臉色,提防她奪走我的孩子。可皇上對我,有不如之前那麼熱絡。”

    “娘娘別急,總會有法子的。”環佩幽幽嘆氣,卻忽然眼前一亮。“娘娘,您看,那不是恭嬪嗎”

    “是啊。”軟珥有些不悅的說:“都這個時辰了,她這是要去太后的寢宮”

    “可不是嗎”環佩嗤鼻道:“也不見她來給皇后娘娘請安,倒是往太后宮裏去的殷勤。”

    掂量了這件事,軟珥不禁一笑:“走,咱們也去。”

    兩個人前後腳進了鳳鸞殿。

    太后就着一個臉生的婢子緩緩走出來,語氣輕緩:“你們倒是巧了,碰一塊了。”

    蕾祤轉過臉,這時候纔看見纓妃主僕兩人進來,不免一笑:“臣妾給太后請安。臣妾來的急,未曾發覺纓妃娘娘也在身後。倒是臣妾失察。”

    “恭嬪自稱臣妾,這兩字說的很順溜嘛。”軟珥笑着朝太后行禮,得了太后的示意才落座。“聽聞昨晚上皇上宿在恭嬪的沛渝殿,今日一見,妹妹果然春風得意。”

    稍微調整了一下臉色,蕾祤輕輕搖頭:“臣妾承蒙聖恩,着實該謝太后栽培調教,故而特意黎明時分採露爲太后烹了冬日裏的梅花茶。還請太后賞臉品嚐。”

    “黃連,端來吧。”太后對身邊的婢子道。

    “黃連”軟珥不免詫異:“太后身邊的婢子莫非是叫這個名字”

    “是啊。”太后微微頷首:“黃連極苦,卻清新。哀家如今便是喜歡這個。”

    說話的同時,目光落在蕾祤臉上。她已經說了,會給她找個合適的時機,讓她爲妃爲嬪。可是她竟然連等都不情願,就這麼急不可耐的自己往上爬。

    雖然她自己不會承認,但太后清楚的很。凘宸肯冊封她爲恭嬪,便是從她那裏得到了他想要的。

    八成是一些她這個當母親的,不願意讓皇帝兒子知道的事情。

    黃連剛把茶遞到太后手裏,茶盞一瞬間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太后恕罪,是奴婢疏忽了。”黃連立馬跪下請罪。

    太后看了一眼被茶水弄髒的裙襬和繡鞋,不悅道:“罷了,你是頭天伺候哀家,不懂規矩也無妨。”

    言外之意,便是指伺候多年的同樣不同規矩,指桑罵槐而已。

    “太后不必生氣,才伺候一天的人毛手毛腳也是有的。”軟珥朝環佩道:“還不去再給太后斟一盞茶。”

    “是。”環佩舉止優雅的上前,倒了一盞茶端給太后。

    那姿勢和動作都格外的好看。無疑是做給恭嬪看的。

    太后滿意的接過茶盞,饒是一笑:“這環佩自幼就在你身邊伺候,哪怕你家道中落,她也不離不棄。果然是個有心的。”

    “是啊。”軟珥很是高興的說:“這麼多年來,臣妾與環佩相互扶持,多虧了有她在身邊,好些事情才變得容易起來。”

    “是哀家沒有你這種福氣罷了。”

    “怎麼會呢。”蕾祤走上近前,朝太后行禮。“奴婢一天是太后的奴婢,一輩子都是太后的奴婢。無論是蕾祤,還是恭嬪,奴婢對太后的心永遠不會變。只要太后吩咐,奴婢可以做任何事。”

    太后朝黃連道:“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你收拾。”

    “是。”黃連連忙行禮告退。

    蕾祤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於是上前蹲下身子,用手拿起一塊一塊的碎瓷片,往托盤裏放。甚至散落在地上的茶葉,她也用手小心翼翼的撿起來。這撿就是好半天。太后一聲不吭的看着,纓妃也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自在。

    相反,只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蕾祤這麼想着,不禁摸出了懷裏的絹,用手輕輕的拭去太后鞋面的茶葉。“太后,您的鞋子和衣裳都打溼了,不如讓奴婢陪您去換一身可好”

    “也好吧。”太后如常的就着她的手起身,赤金的護甲卻紮在她的肉裏。

    雖然疼,可蕾祤依舊保持着笑容:“奴婢記得太后喜歡深紫色的袍子,前兩日內務府才送來一套過來。上面繡着白玉蘭。那玉蘭是用銀線摻進去繡的,看着不會耀眼,卻又極好的勾勒出玉蘭花栩栩如生的姿態,太后一準兒喜歡。”

    “好。”太后對纓妃道:“哀家去更衣,你先回宮吧。”

    “是。”軟珥起身行禮:“恭送太后。”

    這主僕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軟珥掂量着太后之所以沒有直接滅了蕾祤,一定是因爲她還想利用她。

    環佩扶着她慢慢的往外走,只聽見她的輕嘆聲。

    內室之中,太后看着蕾祤給自己更換衣裳、鞋子,臉色如常,沒有半點得寵後的喜色。

    “皇上待你極好吧”太后皺眉問了一句。

    “回太后的話,皇上厚待奴婢,也是顧念這您的面子。

    “未必吧。”太后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哀家是皇上的親孃,哀家怎麼會不知道皇上的性子。若非你用他想知道的事情作爲交換,他會輕易冊封你爲嬪嗎你在哀家身邊也伺候了這麼多年了。他若真的對你有心,就算不是君王,也可以向哀家要了你去。可惜啊,他從前就沒把你放在眼裏。”

    說起這個,蕾祤只是勾脣一笑:“從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奴婢只想好好珍惜現在擁有的。”

    “哼。”太后掐着她腕子的手微微用力,看見她虎口被護甲刺破的傷口,笑容陰冷:“哀家已經答應你,會讓皇上給你個名分。爲什麼就是等不了了偏要自己心急着往龍牀上爬你眼裏可還有哀家這麼個主子”

    “太后恕罪,並非是奴婢不願意等,也並非是奴婢等不了。只是時機來了,奴婢不願意放棄。”蕾祤微微皺眉,眼睛裏閃爍着淚光:“於太后而言,皇上是您的親骨肉,是一國之君。對奴婢而言。皇上是一國之君,更是奴婢鍾情之人。奴婢只是想在皇上身邊好好伺候,不想再虛度光陰。”

    “哼。”太后一把甩開她的手。

    蕾祤受不住力,趔趄跌倒。

    “說吧,都和皇上說什麼了”太后眼底的光又涼又硬。

    “奴婢只是告訴皇上,褚憐月其實是先帝的鳳位。”蕾祤凝重的看着太后。

    “你好大的膽子。”太后果然勃然大怒。“牽扯到先帝在位時的事情,你也敢胡言亂語。蕾祤,哀家看你不是被情衝昏頭腦就是不想活了。”

    “回太后的話,奴婢想活。正因爲想活才必須這麼說。”她忍着疼起身,跪在太后面前,鏗鏘的說:“皇后一早就知道自己母親是鳳位的事情了。也朝着這個方向在查。奴婢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皇上被矇在鼓裏,任由皇后欺騙。更何況,皇后知道真相,早晚會告訴皇上的。奴婢不過是借這件事,讓皇上明白,奴婢所思無不是皇上與太后。奴婢所想,無不是如何能侍奉好皇上與太后”

    “住口。”太后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你這麼做,就是斷了哀家與你的主僕情分。蕾祤,你可知道一子錯,滿盤皆輸的道理”

    蕾祤輕輕搖頭:“太后,皇上介意的,從來不是您做過什麼,亦或者先帝做過什麼。皇上最介意的,是您什麼都不肯與他說,您不願與他交心。奴婢,便是想着要打開您與皇上的心結。若皇上對您再沒有嫌隙和怨懟,皇后自然不可能與您抗衡。太后,奴婢可以死,可就算是死,奴婢也要用最後一點力氣,爲您盡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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