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暖偏頭看了眼那男子,見此人生的玉樹臨風,十分俊俏,聽口音也是純正的京腔。想必也是哪個世家大族出來的。
陸知暖瞅着此人有幾分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出是誰。
“林小侯爺,此案報案人乃是府城齊家少夫人,交給清陽縣令來查此案,不合適吧。”秦清靈急道。
她來清水鎮多日,自是知道,這馮則嘉與聞香館的關係。若是將此案交給馮則嘉,必會從中包庇。
林小侯爺
陸知暖聽秦清靈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來了,此人不就是淮陽侯府小侯爺林君城嘛。
當初蕭元璟入軍營,便是投在淮陽侯軍中,也可以說,是淮陽侯一手將蕭元璟帶出來。蕭元璟與淮陽侯府的關係,自是非比尋常。
宮裏的林貴妃便是出身淮陽侯府,也是這位小侯爺的姑姑。生有九皇子蕭云溪,今年不過九歲年紀,甚得皇帝喜愛。
這林小侯爺,可當真是身份顯赫了。
“秦清靈,此案尚未開始審理,你又如何知道報案人是誰難不成,你認得這報案人”林君城嘻笑道。
“我不認得,只是聽說過。”
“呦,那秦三小姐的耳朵夠長的啊。”
“我,你,總之,這樣安排不合規矩。”
林君城下意識的看了眼陸知暖,若不是王爺早早就與他說明,他此刻見到陸知暖,絕對是要嚇一跳的。
陸知暖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這事兒,左不過就是秦清靈與趙懷欣做的。人家已經下套了,她何不將計就計,順便也清理清理身邊一些毒瘤。
林君城見她這幅態度,便心中有數,說道:“那此案就由馮縣令和吳刑書共同審理吧。”末了,又添了句:“以馮縣令爲主。”
吳刑書還要說什麼,可奈何此案發生在清陽縣地界,林小侯爺這樣安排,也着實合情合理。
“是。”
陸知暖心道,林君城此來絕不是單單傳旨來的,一個小小縣令之位,還驚動不了這位小侯爺。他多半就是蕭元璟提到的,皇帝派來押送犯罪官員進京的,順道護送徐大人回京。
徐大人來時,只帶了心硯一人,微服私訪,害的皇帝整日提心吊膽的,好在沒出什麼大事兒。
“好了,案情緊急,馮縣令就不必換官服了,這是官印,馮縣令拿好了,咱們這便開始審案吧。”林君城說完,大喇喇的坐在一旁旁聽,吳刑書也只好選了下首一個位子坐下。
新縣令是馮則嘉,蘇婉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他坐上公堂的明鏡高懸之下,她方纔緩過神來。
“唐禹,則嘉是縣令大人,師父一定不會有事了,不會再有人給師父用刑了,對吧。”
“那是當然,你啊,就是關心則亂,咱們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唐禹素來穩重,老爺既然敢放心夫人上公堂,自是做好萬全準備的。
蘇婉長長的舒了口氣,轉而又擔心起案情來。
馮則嘉雖然平日裏散散慢慢,吊兒郎當的,辦起正事兒來,倒是不含糊,往那堂上一坐,渾身的氣勢,比那吳刑書還要足。
驚堂木一響,馮則嘉沉聲問道:“報案者何人”
澤陽城齊家,也是做繡坊生意的,比起興榮繡坊來,齊氏繡坊的生意一直不溫不火。
自打興榮繡坊上了新裝以及新的玩偶之後,澤陽城各大繡坊生意都受到了一定影響。
“不知齊少夫人要狀告何事”
“本夫人狀告聞香館私下售賣假貨。”齊少夫人點頭示意身邊丫鬟將護膚品呈了上來。
馮則嘉常在聞香館逗留,又常聽蘇婉與他說這些護膚品,甚至很多種護膚品,他都親身體驗過。
齊少夫人所呈上來的東西,正是聞香館最熱賣的玫瑰保溼面霜。
馮則嘉打開蓋子聞了聞,又摳了一小塊出來,味道倒是並無太大差異,使用感上,確實比他尋常用的玫瑰面霜質地稀薄了些。
“陸娘子,你來瞧瞧,這東西是否出自你們聞香館。”
陳和上前將東西接過來,遞到了陸知暖手中。
陸知暖先是辨認了下包裝罐子,與自家店中沒有任何不同,是盛合館的手藝,旁人家是模仿不來的。
然後打開蓋子,裏面的膏體顏色卻是比自家售賣的面霜略淡一些。面霜中的玫瑰香氣,也比尋常淡了一些,其中似是摻雜着一些其他香氣,若有似無的,倒是很好聞。
剜出一點兒放在手心,剛觸手,便已乳化。乳化後能明顯看到這乳霜流動性很好。
這罐玫瑰面霜肯定不是出自聞香館,但觀察其成分,卻又的的確確是自家東西沒錯。
因爲在大燕朝根本沒有用蜂蠟製作護膚品的先例,而且,玫瑰面霜中所添加的乃是玫瑰杏仁精油,除她之外,絕不會有人懂得提煉精油。
“馮大人,這罐面霜表面上看起來與聞香館的面霜十分相似,可細細觀
察之下,這東西,是仿冒的,絕非出自聞香館。”
陸知暖心中自是十分篤定,只是這其中的成分竟與自家的面霜出奇的一致,她心中也是略略驚奇。
“嗯,本官剛剛剜了一點兒出來,確實與聞香館所出的玫瑰面霜略有差異。”馮則嘉說道。
“大人,她說是仿冒就是仿冒麼,別不是自己個監守自盜,一邊高價售賣聞香館內護膚品,打着限購的名頭,私下卻肆意販賣仿製品,牟取暴利”秦清靈高聲說道。
馮則嘉怒拍驚堂木。“堂下何人,竟敢大聲喧譁,藐視公堂”
“本小姐乃是敏國公府三小姐”
“秦三小姐,你再說下去,敏國公府的名聲可就被你敗光了,這是公堂。本侯爺都老老實實聽着呢,你一個大家小姐拋頭露面不說,還肆意擾亂公堂,可是大家小姐所爲”林君城嗤笑道。
他素來看不慣這位秦三小姐,不,是敏國公府的人,他都瞧不上。若不是靠着王爺,什麼敏國公府,早就沒落成三流世家了。還輪得到她在這裏耀武揚威。
“若再敢擾亂公堂,大刑伺候,絕不姑息。”馮則嘉厲聲道。
陸知暖暗暗翻了個白眼兒,這秦清靈是不是傻,當事人還沒說什麼呢,她一個勁兒的咋呼什麼呀。
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大人,小婦人有話要問這位齊少夫人。”陸知暖不想耽擱下去,只想快快了解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