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展開反擊。
但電擊器仍在我褲兜裏裝着,而我兩條胳膊又被那黑影死命抓住,我只能轉動手腕,將手電筒的光柱,照射到那黑影臉上。
那是一張黑乎乎的臉,臉上兩隻渾濁的眼睛。
因爲被光柱猛然照射,那張臉本能地立刻撇開,同時鬆開了我的雙臂。
我一下子從鐘乳石上邊掉落下來。
一直站在外邊的李元銀聽見我的驚呼聲,慌得趕忙跑進來,連連問道:“怎麼啦怎麼啦”
我吸口氣,這纔回答:“這根鐘乳石後邊另有空間,我想你說的那個野人,就藏在裏邊”
李元銀嚇得“啊”的一聲。
我回臉瞥他一眼,很肯定地告訴他:“不用這麼緊張,那根本不是野人,就是一個普通人”
“怎麼可能啊這野人在這一帶出沒十幾年了,普通人能在山裏生存這麼久況且現在太平盛世,他爲什麼要藏在這裏不出去呀”
李元銀提出質疑,我當然無法回答。
不過我可以肯定,剛剛那張黑乎乎的臉,百分之百是人類,而不是野人。
至於這太平盛世,爲什麼他要藏進深山十幾年不出去,我至少能夠想到兩個理由。
第一個,他曾經遭受過某種沉重打擊,以至於對人類世界充滿絕望與恐懼;
第二個,他做了違法犯罪的事情,所以躲進深山避免被抓到。
而我更傾向於第二個理由。
原因是重大嫌犯逃進深山的案情通報,並不少見。
我先站在外邊的山洞,大聲喊話叫裏邊所謂的野人自己爬出來,否則我就要動用武力強攻進去。
但裏邊老半天毫無動靜。
我想再次爬上鐘乳石,李元銀擔心地說道:“高同志你要小心一點這個野人,不管是不是你說的普通人,都已經在這兒藏了十幾年,肯定會有一些打野獸的武器之類”
我知道他所言不錯,但此人倘若當真已經在此藏身十幾年,說不定能從他口中,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所以我做足準備,再次爬上鐘乳石。
我聽見耳中“嗤”的一聲響,本能地偏頭一躲。
“啪”的一聲,一顆石子擦着我臉頰飛過,打在上半截倒掛的鐘乳石上。
那石子的力量如此之大,竟打得鐘乳石碎屑粉落,明顯不是用手扔出,而是自制的彈弓之類發射過來。
我心頭火起,可是我整條身體吊掛在並不寬敞的豁口下方,根本難以靈活轉動,別說出招反擊,倘若他再一棒子照頭打過來,我連躲閃都很難。
不過我心中瞬間劃過一個念頭,將手中的小電筒丟手扔了進去。
小電筒旋轉落地,光柱也隨之掃射數圈。
那個過程不過是瞬眼之間,我已經看清下邊有一個並不高大的黑影,站在距離我三米多的位子,手上果然拿着一架彈弓,正準備向我發射第二顆石子。
我左手用力扒住鐘乳石,右手揚起,將手上特製的電擊器向着那黑影扔了過去。
黑暗中電光一閃,那黑影哀叫一聲,旋即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我這才雙臂用力,從鐘乳石與洞壁之間的豁口爬入。
但那個豁口不足以調轉身軀,我只能將身體倒掛進去,直到頭下腳上跌落在地上。
不過我兩隻手先撐到地面,並且順勢一個翻滾,所以我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電擊器已經掉在地上自動關閉。
小電筒也是特製,所以扔這麼一下,並沒摔壞,仍舊躺在地上放射着光芒。
我先撿起電擊器收好,再撿起小電筒四面照射一下。
地面上鋪着些乾草爛衣服之類,洞角扔着一柄大砍刀,加一把帶柄的鐮刀,另外還靠着一根粗木棒。
那個黑影就躺在我的腳下,此時已經停止抽搐,不過聽他呼呼喘息聲,便可知他並沒有暈死過去。
我說過電擊器主要是爲了對付鬼魂之類,雖然對人類也具有一定的攻擊力,但卻不會對人類身體造成太大損傷,只不過會令被電擊者短時間內痠軟無力。
我發現有那兩個豁口透進光亮,洞裏其實並不十分黑暗。
再加上地面頗顯乾燥,的的確確是一個藏身的好所在。
洞中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我只想趕緊出到外邊去,所以我伸腳踢了一下那個黑影,說道:“你能爬起來了吧放心我不傷害你,我只是有話想問你”
我的口氣並不兇狠,因爲我考慮到這黑影明明有大砍刀長鐮刀,卻沒有用這些利器攻擊我。
而且李元銀也說過,這“野人”只會將他遇到的山民打暈,並搶走山民的衣服跟食品,卻從來不會傷害山民性命。由此可見,他絕不是窮兇極惡之輩。
那黑影被我一踢,在地上呻吟了一聲。
李元銀忽然在外邊叫了起來:“高同志,你在裏邊怎麼樣了”
“沒事,我已經抓住他了,你等一會兒”我喊一聲,停一停又喊,“你從我揹包裏拿瓶水跟一包烤雞腿丟進來”
李元銀答應一聲,很快地,水和雞腿就從鐘乳石上方那個豁口扔了進來。
我撕開烤雞腿的包裝,將水和烤雞腿一併放到那黑影臉跟前。
那黑影吸了吸鼻子,被烤雞腿的香味吸引,忽然伸手抓住了烤雞腿,就蜷縮在地上狼吞虎嚥的起來。
烤雞腿自然不會很大,他幾口就喫得乾淨,畏畏縮縮偏過臉來看着我。
“你先坐起來,我有話問你你好好回答,我一會兒還會留更多好喫的東西給你”
那黑影稍微猶豫了一陣,終於慢慢坐起來,就在地上挪了一挪,緊靠在山洞石壁上。
此時看得清楚,他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長褂,因爲太髒看不出本來顏色。
頭髮亂蓬蓬的一堆,也看不出年紀多大。
不過憑他敏捷的身手,應該不會超過四十歲。
“我看你不像壞人,爲什麼要躲進深山不出去”我問,儘量溫和。
那人低着頭,一直也不吭聲。
我有些不耐煩起來,不得不提高聲音嚇唬他一下:“快點回答要不然我就要把你直接抓起來,帶到山外邊去了”
那人身上一個哆嗦,終於結結巴巴吐出幾個字來。
“老婆恨我”
他可能是長久的不跟人說話,所以就這四個字,他不僅結巴,而且含混不清。
而我真沒想到他居然有老婆,不得不反問一句:“你是說老婆恨你只是因爲你老婆恨你,你就乾脆躲進深山不出去了”
那人低着臉點一點頭,一眼也不敢看我。
我估計未必只是他老婆恨他這麼簡單,肯定還有一些其他事情。
但我並非爲其他事情而來,而且我的身份不是警察,既沒有權利、也沒有義務抓捕逃犯。
只能等出去以後,確實查到此人有重大罪行,再向警方報案。
所以我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遲疑很久,才吐出兩個含混不清的字眼:“張新”
“張新新舊的新”我追問。
他點一點頭。
我又問:“那你是哪兒的人”
這一次他卻不肯作答,我再問一遍,他還是不答。
請看第014章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