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從年紀大到年紀輕的郡主,一共有六個人。
有兩個老郡主,孫兒都要娶妻了,一把年紀了,是不會休夫的。
有一個三十來歲的郡主,是個寡婦,沒有夫休。
還有兩個年輕的郡主,一個嫁的是外邦的皇室,夫家勢力比孃家勢力高,又在外邦,沒有那個實力和膽量去休夫。另一個沒有遠嫁,卻剛剛新婚燕爾的,也不可能去休夫。
最後,只剩了齊國身份最高的郡主,長寧郡主蘇靜秋。
難道
是長寧要休夫
長寧是一品郡主,身份地位等同昭陽長公主,她嫁鬱文才,是下嫁,也的確有資格,隨時休夫。
並且,她的婚姻十分的不幸福。
坊間傳聞,她不是瘋了嗎她怎麼忽然要休夫了
還是
她並沒有瘋
玉衡袖中的手指,慢慢地蜷起。
她,終於要反抗了
他的神思,飛到了二十五年前。
十七歲的他,跟着剛剛即位的皇兄到齊國訪問。
兩國有意結交,互派未婚青年男女參加宴席。
他未婚,當然被推薦出來了。
但他看到的,不管是北蒼國的,還是齊國的,都是些矯揉造作愛慕虛榮的人,無趣得很。
他選擇了躲避。
這時,一個身姿旖旎的杏衣女子,闖進他的視線。
年紀不大,也不會武的樣子,騎馬卻騎得很好。
一個江南女子的馬術,竟比他草原國的人,馬術還有精湛,讓他不禁刮目相看。
人們在圍場挑選馬兒比賽時,有一匹十分兇悍的馬兒,忽然暴戾而起,朝聚集的人羣狂奔而去。
那裏坐着一些觀看比賽的大臣的家眷們,全是些老幼婦孺,嚇得跑都不會跑了。
尖叫起,哭聲,亂成一團。
站在圍場附近的人,也嚇得高呼起來。
膽大些的,只敢高聲喊着護衛前來相救。
這時,那個十四五歲的杏衣小姑娘,忽然跳上一匹馬,策馬朝那匹烈馬追去。
快要追上時,她飛快甩出套繩去套烈馬,緊接着,她藉着套繩身子一翻,跳到烈馬的馬背之上,將套繩狠狠抽緊將烈馬制服了。
當時,烈馬距離聚集的人羣,只有兩丈左右遠了。
有兩個大臣家的老夫人,已經嚇昏過去,倒在地上了。
要是馬兒再往前跑兩丈,那兩人不死也會重殘。
杏衣小姑娘追馬套馬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十分的完美。
在他北蒼國,只有高級馴馬師,才能做到這一點,而且,動作完美的人,只有寥寥幾人。
可她一個小姑娘,居然有這套本事,令他十分的驚訝。
他從旁人的口中得知,她是齊國大權在握的平南王的獨女,長寧郡主。
才華,容貌,金錢,地位,在大齊國,首屈一指。
不是一般的人,能娶得起的。
皇兄對他說,如果他想娶,可以幫他娶進門。
他當時馬上拒絕了,他天生心口有疾,不能受熱,不能受冷,每月總要倒牀靜臥十天半月,天曉得能活幾年
可人便是這樣,當心中開始注意一個人時,心中眼裏,全是她。
即便是她嫁人了,他還是尋找着各種藉口,前往齊國。
不求跟她見面,同她說話,遠遠望去一眼,聽上一聽她的消息,也是好的。
直到有一天
他犯了個大錯。
齊國皇帝得了長女,身爲鄰國攝政王,他受邀前往賀喜。
大公主滿月的那一天,他正坐在正殿中飲酒。
坐在他周圍的人們,不時地誇着長寧和鬱文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讓他十分的不喜,不痛快。
因此,他多飲了兩杯。
酒飲多了,頭便不舒服。
他叫過一個在他附近服侍的小太監,帶着他走出大殿去透氣。
這時,有個侍女急匆匆朝他走來了,說齊國太子殿下有請他。
齊國李皇后,曾對他說,想讓她的大兒子齊國太子,拜師在他的名下學習,因此,聽到侍女的傳話,他沒有猶豫地跟着侍女去了。
再說了,這侍女是李皇后身邊的大姑姑,他什麼也沒有懷疑。
侍女引他去的地方,是一座小花園,園中有幾間清幽的小屋。
很安靜,一個侍從也沒有看到。
侍女將他引到一間小閣的後門處,說道,“衡王殿下,太子便在裏面。”說着,將他往裏請。
他跟着侍女進了屋中。
屋中空無一人,瀰漫着一股子奇異的香氣,聞了,使人心情莫名的煩躁。
他是個沉得住氣的人,香氣並沒有使他失態,他當時想着,也許是齊國小太子,喜歡的特別香氣。
但事後想來,那香氣,不太正常。
香氣助他犯錯了。
“太子殿下呢”他問着那侍女。
侍女往四周看了看,說道,“奇怪了,太下殿下剛剛明明在這兒的殿下請稍等,奴婢這就去尋他去。”
說着,那侍女朝他福了一福,就離開了。
他閒來無事,就在屋中閒逛起來,那是一間,掛滿了名人字畫的屋子。
畫沒有欣賞完一幅,這時,他忽然聽到隔壁側間屋子裏,有着奇怪的聲音,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門半掩着。
他推開門,就見長寧倒在地上,眼神迷離,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忽然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她,他當時的心,一下子狂跳了起來。
思念了十年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他沒法做到心神平靜。
而且此時的長寧,衣衫半裸,領口半敞,是一副引人犯錯的模樣。
他又猛然想到,她
已是他人之妻,他這個不相干的男子跟她獨處一室,被人瞧見了的話,對她的可名聲不好,他的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
可這時,長寧忽然開口了。
她將手伸向他,微睜着雙眼,弱弱地說道,“救我。”
那指尖白皙纖細,在地上不停地撓啊撓,似在撓着他的心,撓得他心神不寧,口乾舌燥,呼吸急促。
他停止了後退,猶豫了一瞬間,還是走了過去。
不,是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