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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怎麼回事?

    天色已落,靜思堂裏今晚分外靜謐。

    耽擱了好久的逍遙館館主心事憂重,待他匆匆趕來時隱雲老祖已經臥榻休憩,只有阿九候在廳央寸步未移,自小見大的館主面容沉重,他看在眼裏,輕嘆一聲就默默上前勸告:

    “好好解釋,老祖定然不會多加怪罪的。”他親自掀開房簾引請館主上堂頂。

    靜思堂雖設樓房不高,但層頂最端處卻別有妙趣,寬敞利落的堂頂花卉鶯紅,露天正對星海銀空,浩渺無垠,老祖十分喜好閒暇無事時登頂迎落一片銀輝,與一地清香和伴,享上一憩安樂。

    “去吧。”到頂過檻的時候,阿九有意退下,不擾他們師徒二人。

    逍遙館館主微“嗯”着輕步循進,香徑幽幽,常年奔波來回的他已有好久都沒上來和老祖好好敘舊聊天論地了,慚愧頗累腳跟,他挪步遲遲,花樹騰蔓上鐫刻的“月輝清映曼紅妙,閒懶獨得幾分享”的字刻有點兒讓他失了勇氣。

    心浸苦水,他無語言對,臨近睡榻上的隱雲老祖,他便自覺跪膝認錯,寡短的話裏基本全打算自己扛責。

    “真的嗎?”背側着身的隱雲老祖居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前頭後尾不搭調的話。

    逍遙館館主緩了一下,拱手請求:“昊兒以身犯規,自知罪責,甘心受罰,懇請老祖再給兮兒一次機會,昊兒定當不存私心,任天定命。”

    “荒唐!”早消了半截火氣的老祖又被他求情的話惱怒了,他翻身坐起,“逍遙館的規矩難道你忘得一乾二淨了?縱然有數以萬計的幻兮兒,也不容許壞逍遙館一絲一毫的館規文令!”

    “老祖,昊兒自然明白館規的重要性,可昊兒更明白的是秉公大道,持承正義的同時還有世間的人情可謂。她幻兮兒能爲昊兒棄命一搏,昊兒又怎能狠心看她無緣前程,再落顛沛喧囂呢?請老祖酌情三思。”館主伏低跪磕,懇切求情。

    “你要我思量的何止酌情三思?”隱雲老祖翻身起立,背手仰天望空,一輪皓月正靜守蒼穹。

    “昊兒屢負老祖所望,是昊兒的錯,請老祖莫要牽累兮兒。”館主款款深情,再鞠一身。

    “混賬!”老祖扭頭憤面責怪,“難道老夫已經老糊塗不成,一事歸一事的理,老夫又怎麼不懂?”他重新回榻上落座,“你私自亂入她界劫實是兒戲,無視館規亦屬過錯,但幻兮兒我既喚她入界煉劫,又怎會棄她不管,何況她命愚天憐,倒也不是全覆了心血,以你自小聰慧之智難道還看不出點不同嗎?”隱雲老祖揚手示意他起身。

    館主聽罷即明白述話道:“昊兒心雖疑惑,卻不得其解。爲何界劫白茫間陡然黑漆,兮兒也似半醉半醒般昏沉呢喃,不僅陰聚一身還遭水襲浸體?並且明明是兮兒的界劫,爲何昊兒會心境被擾,怒氣不遏?”

    “當初逍遙壇上,老夫的七殺弦只傷膚表,未曾害她性命,緣由她的天生神識音韻,老夫有意匿贈七殺弦於她,若是她天命當歸逍遙館,老夫的七殺弦她自當受得起,而你擅闖她的界劫,七殺弦醒,幻兮兒又功力未濟,自當第一個拿你試耍,而你所承老夫的功脈心路並非此係,受了干擾也屬正常。”老祖撫須沉默半晌又話道,“不過,她既入的水劫,此生多是難逃水歷。”老祖神情凝重,憂慮聚在眉頭。

    “那昊兒可做些什麼?”

    “七殺弦剛易新主恐脾性不定,你既與它有過接觸,最適近守於她教習武藝功法。”

    “可昊兒習的是正系一脈,與兮兒的氣系不同,七殺弦又如何教得?”館主甚是不解。

    “老夫自創四系,你們三人皆賜字爲雲,你承的是正系,雲飛承的是地系,如今雲兮承的是氣系,氣系沖天貫地,與天相接,德厚陽正,要是與地相攢,則地陰補氣,而云兮正是孱弱之際,若直接補氣造陰,只怕氣煞成魔得愈快,選你教她,更重要的是調陰正氣,穩定基元。”

    “可路法不同,昊兒又要如何做?”

    “你權且把正系之法教她,七殺弦鬼靈精得很,雲兮尚缺控制,它定然戲耍於你,偏唱反調,你教她正,它絕對會親授雲兮氣系之法,故走逆向,這點昊兒你自當放心。”老祖又頓了頓,再緩慢啓口,“不過,雲兮雖失了先前記憶,但與你的接觸算是最多,怕水的這劫禍災,你定要想方設法令她克服,她的氣系最終要成,離水是決然不行的,你可切記了?”

    “是,昊兒知道了。”館主領受深意後,老祖不再多言,又躺榻上閉眼修養小憩,領罰的事之字不提。

    館主安請一掬後就先退於樓下,老祖交代的事他頃刻上心。

    “備浴!”疾步回墨軒閣的他急令天狼前去安排,他自己直驅房裏尋她。

    房門開敞,牀簾拂動,只見幻兮兒倦累地睡在他的牀榻上,眉眼染輕暈,點綴出美人靜謐的睡顏。館主側身俯看了會兒,還是下定決心抱起熟睡的她往浴池去。

    “少爺,這……不……”天狼驚詫得啞塞,他雖然也欣賞幻兮兒的德馨之品,但共浴的事,怎樣都覺得館主不能趁人熟睡下手,他尬待着不動,滿腦子巴不得多弄點聲響鬧醒她。

    沒曾想,心底的好意意外地給館主塞了許多梗。

    “想什麼呢!”館主全瞧明白了天狼的心眼,他猛瞪了一眼,乾脆利落的直接甩包袱,“趁着乖順,趕緊幫她練練水性。”

    “練水……。水……性?”天狼搞懵了頭,咋呼的兩眼裏完全沒能明白館主的意思。

    “下去!”館主話不多說,努着嘴示意往裏,傲着的那張漫不經心的嘴,還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驅他進了浴池。

    “接着!”

    剛走到池央,逍遙館館主就衝着他把懷裏的幻兮兒拋身過去,驚得天狼只顧拼命去接,沒能好好站穩腳跟的他承力不穩,跌進了浴池裏,激盪而起的動靜打破了館主本想悄靜解決的計劃。

    不過,最受驚的莫過於酣睡中的幻兮兒,她毫無預兆地被人甩進浴池,濺迸涌起的水花打覆在臉上,差點兒沒把自己嚇死,她掙扎着把眼睜開,慘兮兮落水的天狼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她率先抓狂的對象,幻兮兒大喊大叫地朝他不斷撲打着,還手無力的天狼冤屈地隨她處置,哭也不是,叫也不行。

    一旁的館主算是全都驗證明白了,暫失記憶的幻兮兒脾性可比先前悍猛得多,要不是天狼被整得連嚥了好幾口水,他倒想趕緊走人,與落水的事撇清關係。

    “少爺,快救我!”愈想半道裝無辜的館主偏巧天狼逮着了機會冒了點可掙扎的眼,他順向浴池岸沿的逍遙館館主強烈求救,那喘着大氣撲棱水面的姿勢與落荒逃跑的過街老鼠權可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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