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客氣了。我姓孫,是霍曉東星辰拍賣行的同事。”孫中原和他握了握手。同時仔細看了看他,不細看真沒注意,因爲陳孝義麪皮白淨,又帶着眼鏡,乍一看很年輕,但仔細一看,也得有五十多歲了。
“孫先生對瓷器很有研究啊!我玩瓷器時間不短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年輕的行家!孫先生不是南城人吧?”
“不是,我是畢業後來工作的!”
“噢!孫先生能否留個電話,有時間多多交流!”陳孝義接着又道。
“好!”孫中原掏出手機,兩人互留了電話。陳孝義是玩家、藏家,有自己的工作,不是古玩商;主動找孫中原,不存在別的想法,就是覺得孫中原鑑定瓷器的眼力高,以後想多切磋。
而且,孫中原這麼年輕,對他來說還算是個好事兒,因爲上了年紀的圈裏人,交流起來道道太多。
他們交流的時候,周圍不少人在指指點點,所以陳孝義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以致於還沒仔細問孫中原的全名。
過了一會兒,馮老闆回來了。這個小插曲不太愉快,但是交流會還得繼續。
馮老闆回到方桌前,閒扯了幾句,便繼續動員藏家們帶東西上來。
接着上到方桌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平頭男子,這恐怕是除了孫中原和霍曉東之外,裏面最年輕的人了。
“小侯,最近見你見得少啊!我訂的貨你可得抓緊。”馮老闆笑道。
看來,馮老闆和這個小侯比較熟。
“這不是最近到閩省仙遊的紅木市場進料去了麼?你那套傢俱,我儘快。”原來,小侯是做紅木傢俱生意的。
小侯拿出來的,是一塊黃色的溫潤石質小雕件。
“田黃?”馮老闆問了一句。
“是啊。”小侯拿起了話筒,回答馮老闆的同時,算是對在座的人也解釋道,“閩省有全國最大的紅木批發市場,我這經常跑,對閩省的壽山石也喜歡上了,這塊田黃不算是老東西,但是卻正宗的壽山田黃,二十三克,帶皮,雕工還可以!我看,就一萬的底價,大家競價玩玩吧!”
這塊田黃石小雕件,偏薄,長約四釐米,寬約三釐米,厚度不均,最厚的地方,也就一釐米多點兒。淺浮雕的圖案是達摩面壁。
“一萬的底價?不是說一兩田黃千兩金麼?怎麼這麼便宜?這會是真的麼?”臺下的人,有一部分並不懂田黃,忍不住相互交流起來。
霍曉東旁邊的人,也發出了類似的疑問。
“誰說田黃都很貴?同是田黃石,因爲色澤和品質的不同,價格差距大了去了!”霍曉東開口道。
孫中原看了看霍曉東,心說沒想到霍曉東在這方面還真不弱。
旁邊那位平時是玩竹木牙角雜項的,聽霍曉東說了,不由立即問道
,“那你給說說,這田黃不就是壽山石石料的一種麼?怎麼會這麼貴?價格又怎麼會差這麼大?”
“壽山石的種類太多了,光是‘凍’的分類,就有什麼桃花、芙蓉、荔枝、牛角、魚腦,等等不下百十種,不過,田黃不僅是壽山石中最貴的一種,也是最特殊的一種!”
“爲什麼特殊呢?因爲田黃並不是天然的石材!這麼說吧,田黃石的底子,還是石材,是高山石!但因爲種種原因,石塊脫離山體,經過雨水和溪水的沖刷,然後又埋在田裏,接受各種元素的融合和轉化,最後才形成的!這個過程,少則幾百萬年,多則上億年!”
聽霍曉東這麼一說,旁邊那位伸出了大拇指,“怪不得叫‘田’黃,外行還真是不清楚!”
霍曉東面露得意之色,“不管哪一種玉或者珍貴石材,都有高低優劣之分!田黃石光是顏色就有什麼橘紅、黃金黃、雞油黃、熟慄黃、枇杷黃等等,還有黑田黃、白田黃、灰田黃這些不算黃的顏色!質地方面,涉及的更多,差別層次就更大!”
旁邊那位聽到這裏,乾脆道,“小霍兄弟,走走走,咱們一起上前看看!”
霍曉東點點頭,一起上去了,孫中原也跟着上去看了看。霍曉東說的這些,他基本都知道。
如今田黃被炒得很熱,但其實真正的行家並不多,就從價格來說,外行喜歡一刀切。這個是個普遍現象。就如同對和田籽料的認知一樣,外行都覺得和田玉很貴,特別是和田籽料,那是和田玉中的精品!孰不知,和田籽料其實也有垃圾料,也有便宜的。
田黃石,大致也有類似的情況。
他們是上去的時候,這塊田黃隨形小雕件,已經有人出到了兩萬八。
孫中原跟着湊近看了看,這塊田黃,的確是壽山田黃,起碼不是假貨。本來,說到田黃,只有壽山田黃,但是後來又出現了“昌化田黃”,這個就得加以區分了。昌化田黃的市場價值,總體來說是和壽山田黃沒法比的。
小侯拿出來交流的這塊田黃,是皁黃色,就是有點兒類似肥皂那種顏色。其中,作爲田黃石典型特徵的蘿蔔紋,比較明顯。不過,有紅筋,有明顯的裂,整體色澤也不太均勻。的確是帶皮,卻是不太好看的白皮。
這個品質,在孫中原心目中,要是一百分滿分,頂多打個三四十分,接着便回去了。
霍曉東看了一番,也回去了。霍曉東座位旁邊那位,本來就不會買,也跟着回去了,甫一落座,便問霍曉東道:“小霍兄弟,這塊你看價值幾何啊?”
“要我說,這塊東西是低等品質,市場上的整料,頂多也就是一克三千的價兒。又不是名家雕工,所以三萬就是個頂了!而且沒什麼意思!”
旁邊那位一愣,心說剛說這小霍是個行家,但這話怎麼說的?難不成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一克三千多,這雕件二十三克,價值應該是七萬左右啊,怎麼來了個三萬就是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