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獵寶 >第190章 北公南梁
    孫中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放下水盂,摘下手套,默默點了一支菸。

    吳良信未曾想到這東西可能不真,還以爲孫中原處於震驚之中,微微笑道,“這東西,我和上草都仔細看過了,的確是難得的極品啊!”

    孫中原看了看原上草,深深吸了一口煙。

    原上草略略一頓,卻直接開口問孫中原道,“有問題?”

    一聽這話,吳良信登時愣住了。

    孫中原一時沒想好該怎麼說,只是皺了皺眉,原上草接着說道,“有話就直說,若有問題,那遲早也不能避開。”

    吳良信這時也恢復如常,他看着孫中原,“對,有話直說。”

    “根據我的觀察,這件琺琅彩水盂,是民國的高仿,但水平之高,實在令人瞠目結舌。我只能說,感覺上不對,但是找不出任何明確的證據。或許,要想有證據,只能取樣做熱釋光檢測。不過,既然是如此高仿,表面取樣估計不行,恐怕得破壞釉面,取胎土檢測,但是如此一來,這水盂就徹底破相了!”

    孫中原說得很詳細。一來,他確實說不出確鑿的疑點,二來,退一萬步講,即便吳良信認同是高仿,人家想怎麼處理還不一定呢;千門向來以做局擅長,再倒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吳良信對此始料未及,聽完孫中原說的,良久沒有開口。

    原上草也陷入了深思。

    孫中原喝了幾口茶,不再說話。關於水盂本身,該說的他都說了。也就是因爲原上草,他纔會說得這麼直接。

    “你怎麼看?”吳良信開口第一句,是先問原上草。

    “我信他!”原上草指了指孫中原,“相寶局上的南宋官窯貫耳瓶,表面也是毫無疑點,但是他給指了出來。試想,如果不是有暗記內印,豈不是也和這件水盂一樣?”

    吳良信點點頭,孫中原的眼力擺在那裏,而且,如此重大的事情,必不會輕易亂說。

    “會不會是倭國人將計就計?”吳良信沉吟。

    他們千門做局,從倭國人手裏得到這件琺琅彩水盂,如果是高仿,首先懷疑倭國人事先知道,也在情理之中。雖然是做局,但是錢財上還是要破費的,雖然比真品價格要低得多。

    “應該不會。”孫中原道,“這種水平的高仿,堪稱絕世高仿,我不相信倭國人有這種高手。”

    這話有點兒自負,但是孫中原有“寶光”的底氣在。

    “根據整個過程,應該沒有破綻。”原上草也點頭說,“倭國人恐怕是真看不出來。而且,這件東西我們得手之後,他們不也是想盡辦法圍追堵截了麼?”

    吳良信站起身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既然表面上看不出問題,而且東西特殊,檢測難保全須全尾,那麼,假的,也是真的!”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這世上的事兒,有時候的確就是這樣。吳良信既然費了這麼大力氣,即便是高仿,他當然也不會放棄原本應該從這件東西上獲得的利益。

    “吳

    老,您說的沒錯。不過,我既然看了,星辰拍賣行······”孫中原跟了一句。

    “這個當然。”吳良信道,“這東西,不會走你們拍賣行了。”

    原上草嘆了口氣,對孫中原說道,“你只要保密就行。”

    孫中原點點頭,沒有多說話。這事兒,他也沒法管,力有不逮,且不是自己的東西。何況還有原上草在其中。

    不過,他倒是又想到了一點,這件琺琅彩水盂,也是感覺有點兒偏小,那件鬥彩雞缸杯也是如此。

    只是,鬥彩雞缸杯的正常尺寸都差不多,但是水盂這東西,尺寸複雜,大小各異,即便做得偏小,也沒法完全認定就是照小裏做的。所以,識破的機率更低。

    但根據這一點仔細想想,如果是出自一人之手,那也有可能是這個高手的一點兒怪癖,他做高仿,不加暗記,但或許就喜歡做得偏小。說不定,這也算一種特殊的暗示。只不過有些東西即便做小了,也引不起懷疑。

    這兩件都是釉上彩的東西。釉上彩作假,比青花這種釉下彩要難,因爲工序更加複雜,要經過兩次燒製。

    當時,那個姓秦的老人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莫非,他在民國年間的祖上,和這個高手有關係?

    這件事,引起了孫中原極大的興趣,心想等空閒下來,倒是可以去東昌去找找那個老人,當時是留了聯繫方式的。

    吳良信因爲此事心情不佳,但畢竟是老江湖,過了一會兒,便收好東西,叫來服務員,吩咐上菜。

    菜上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孫中原才又開口道,“吳老,我的眼力終究有限,如果方便,您也可以再找別人看看。比如有些權威部門的專家。”

    吳良信擺擺手,“我向來信不過那些所謂的專家,古玩一行,沒經過市場的歷練,學院派終究是不行。要說找人看,除非是北公南梁!”

    孫中原還是頭一次聽到“北公南梁”這個說法。

    原上草看了看孫中原的表情,解釋道,“也就是頂級的小圈子知道這個說法,北公是天象樓紫微臺主公孫央,南梁,是創建梁園的梁奇書。雖然這兩個人路數不同,但是在古玩上的眼力卻都是頂尖的。”

    吳良信接口道:“公孫央早已駕鶴西遊,梁奇書如今大半時間都在港島和海外。再說了,我和梁奇書,也沒什麼交情。”

    稍稍一頓之後,吳良信突然指着孫中原,“你的眼力,在我看來,已經逼近了他們兩個的水平,而且假以時日,未必在他們之下!上草信你,我也信你!”

    這話起得太高,孫中原只能含糊應道,“吳老有主意就好。”

    這事兒整的,本來還想來欣賞好東西,結果居然是這麼個情況。隨後,三人都也沒提這琺琅彩水盂的事兒。

    散了飯局,原上草衝孫中原點了點頭,和吳良信一起走了。孫中原知道,這點頭的意思是,明天計劃不變,一早出發。

    楊三開車把孫中原送回了酒店,孫中原進了大堂,無意中側首看了一眼,卻發現琳琅閣的老闆祁滄海正巧踱步向門口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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