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便是紫石街的張老道,別人都這麼稱呼他,俗家姓張,道號“玄陽道人”,他自己自稱是“神算子”。不過,他的卦從來都不準,都說他是騙人的行當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只知道他在這裏已經好多年了,自從天香樓開業以來,就有他張老道了。
看着張老道火辣辣的眼神,方傑把懷中的美酒摟的更緊了這個老傢伙一定在打蘆花酒的主意。
方傑轉身剛要離去,一聲蒼老並伴隨着有些猥瑣的聲音傳了過來:“呵呵,方小子,去哪兒,來坐坐,陪我聊聊”
“你少來這套,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這蘆花酒是我這幾天的牙祭,你想也別想。”方傑回答到。
老道嗤之以鼻:“哼,不就是四姐的蘆花酒嗎看你那小氣的模樣,我這有好東西”
方傑來了興致:“哦,好東西什麼好東西”
“你看”老道揚了揚手中的荷葉包。
方傑吞了吞口水,指着老道說:“這。。。這是廣福樓的祕製醬肉不可能,你一個窮老道怎麼能買得起”
“什麼”老道故作驚訝:“買我堂堂的神算子還要去買這是別人送的”
方傑朝着老道走了過去問到:“送的誰送的”
老道故作高深,嘿嘿一笑:“這是汴梁城北門裏蘇家蘇財主送的”
方傑點點頭:“我明白了,在這紫石街上你是出了名的算不準,混的沒飯吃了。所以去城裏大戶人家騙喫騙喝了,對嗎不過,你穿成這樣,守門的巡檢差役怎麼讓你進城的”
老道一聽差點鼻子都氣歪了,不悅的說道:“方小子,別聽那些凡夫俗子的閒言碎語,說我算不準,那都是訛傳”
方傑也不和他爭辯:“我還要回家呢不和你閒扯了。”
看着方傑要走,老道起身一把拉住方傑:“別走哇,衙門口裏又沒事,你回家幹嘛,有你哥哥在衙門裏當值,又不需要你去當差。再說了,你一個破訟師有什麼好掛念的。”
方傑愣了愣,老道說的也沒錯,自己的哥哥叫方俊,從小父母去世的早,哥倆相依爲命,比自己大五歲,哥哥很疼愛自己。現在汴梁城轄下樂清縣衙當差,是三班督頭,也算年輕有爲了。
方傑笑了笑:“我說張老道,你也不用在遊說我,我可不跟你學道”
老道看了看方傑說到:“方傑,我可跟你說,你的面相不一般,將來必是人中龍鳳,能成大事啊”
方傑一聽這話,緊緊的摟住懷中的蘆花酒。
“你這是什麼意思,就好像我要騙你酒喝似的”老道不滿的說到。
“什麼叫就好像,你都騙我好幾回了。”方傑毫不客氣的回敬道。
老道的臉色一紅,乾咳了幾聲:“咳咳,方傑,你坐下,我找你有事”
“什麼事你說吧”方傑坐在了石墩上。
老道搓了搓手:“方傑,我用廣福樓的醬肉換你的蘆花酒怎麼樣,一人一半,你也不虧”說着老道打開了荷葉包,一大塊紅通通油亮亮的醬肉出現在方傑的眼中。
嗅着散發香味的醬肉,方傑嚥了咽口水,想了片刻,方傑點點頭:“好,一人一半”
老道接過蘆花酒說道:“要說這汴梁城中的兩大美味,一個便是廣福樓的醬肉,另一個便是天香樓胡四姐的蘆花酒”
方傑看着荷葉包接口說道:“在這汴梁城裏有兩大酒鬼,一個便是你張老道,另一個便是我方傑上一次你去天香樓騙四姐的酒喝,結果四姐提着擀麪杖追了你三條街”
老道也不猶豫,打開泥封仰頭喝酒,方傑捧起荷葉,一口咬了下去。“咯吱”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傳來。
方傑定睛一看,手裏香噴噴的醬肉已經變成了一截朽木,咬的方傑一嘴的木渣,咯的牙齒生疼
方傑跳腳大罵:“我呸該死的賊老道,你果然沒安好心,你。。你騙我酒喝。”
一旁的老道擦了擦嘴上的酒漬哈哈大笑。
看着方傑氣急敗壞的模樣,老道也正色起來:“好了,不就是一壺酒嗎而且我還給你留了一半。”
方傑瞪着雙眼沒有理會他,老道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哦,對了方傑,你回家之後,告訴你哥哥方俊,如果半個月之內有外差,讓他小心,最好別去。記住,一定要小心”
聽着老道沒頭沒腦的話,方傑也是一頭霧水:“老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別用你那一套唬人的把戲來嚇唬我”
老道似是自言自語:“子母煞要出來了,造孽造孽”
“什麼子母煞老道,你把話說的明白些”方傑問到。
“今天,蘇家的人來找過我,說他們家出了不少的怪事,讓我去看看”老道看着方傑解釋到。
“蘇家”方傑想了想:“蘇家找你幹嘛”
“是爲了蘇家的那個小妾”老道緩緩說到。
“你說的是秋月姨太太”“她不是二十幾天前就死了嗎”方傑頓了頓又說到:“聽說是落水溺死的,當時我還和楊大人去看了,的確是溺死的,已經都埋了,只是可惜,七個多月的身孕,就這死了一屍兩命啊”方傑想起來唏噓不已
老道冷嗤一聲:“哼,溺死保不齊是那蘇家幹了虧心的事。”
方傑不信:“不可能,當時我和仵作何二叔去檢查了一遍,的確是溺死的。”
老道看了看他反問到:“方傑,你信這個世上有鬼嗎”
方傑一怔,隨後搖搖頭:“不信,鬼神之說,也只是用來震懾那些心裏不淨之人罷了。哪來的什麼鬼”
老道搖搖頭:“不,有些事情你不懂,難道你認爲這紫石街的每一個人都是人嗎”
方傑看了看他,玩味的說到:“嘿嘿,我就覺得你不正常,一天到晚鬼裏鬼氣的。”
說完,方傑提着半壺酒朝家中走去。
老道的聲音在背後說到:“喂,方傑記住我的話,半月之內,最好不要讓你哥哥出外差。若有不解,但可以來老槐樹找我”說完還補充了一句:“哦,對了別忘了帶一壺蘆花酒來”
方傑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低低的罵道:“呸,該死的張老道,早晚喝死你個老王八。”
轉過了幾道彎,來到了一座庭院之前。方傑拍了拍門:“嫂子,是我,給我開門”
“哎,來了”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
“方傑,你去哪了”
“呵呵,沒事,在天香樓裏小酌了幾杯”
開門的正是自己的嫂子,自己的嫂子原本是鄰村的人,孃家姓王,名叫玉蘭,對街的許媒婆來保的媒,哥嫂成親已經三年了。
“嫂子,我哥回來了嗎”
“哦,你哥啊,他今天倒是回來過,不過剛剛又走了,說是衙門口裏今日當值”
方傑點點頭:“行了,嫂子我也不餓了,我先去睡覺,晚飯的時候你喊我就行了”
“哎你去吧。”
方傑走進自己屋內,躺在牀榻上輾轉反側,回味着張老道的話。
不過,隨後就嗤之以鼻:“那張老道成日裏就喜歡胡言亂語,他的話又豈能當真呢”不一會兒,鼾聲漸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