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蕩劍誅魔傳 >第六八七章 與花同眠
    片刻沉寂之後,於添回道:“既如此,也好。”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便如朝陽般從東面宮牆處飄身飛來。

    那人頭戴金絲籠冠,身着朱鳳玄色錦衣,面頰豐潤無須,揹負雙手,笑臉盈盈。

    不是權傾朝野的於添於提督,還能是誰?

    朝陽升起,賦予萬物以生氣。

    於添一出現,似也重新賦予四個柱子般的轎伕以靈魂。

    四個轎伕動了,向着同一個目標發難。

    他們也很是識趣,知道自己四人的對手是影佛。

    都繞開了笑面彌勒,直朝影佛衝去。

    四名轎伕毫不意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身影行動之快如電光石火。

    四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呼吸間已封死影佛所有退路,讓對方成爲籠中困獸。

    他們或頂膝,或掃腿,或揮拳,或拍掌。

    就算影佛能避開他們第一招,他們還有兩招、三招、十八招在等着。

    就算影佛能招架住他們一人、兩人的攻勢,另兩人也會讓其喫足苦頭。

    在他們看來影佛今日入了宮,就得變成死佛了。

    笑面彌勒只盯着於添來向,對相伴而來的影佛不管不顧。

    影佛也好容易纔將目光從同一方向收回,挑了挑粗獷的雙眉,似對四隻擾人看戲的蒼蠅頗爲厭煩。

    雙手合十,一觸即分。

    再分開時,雙手已非雙手,而是十雙手,百雙手!

    合着影佛那黝黑的膚色、怒目金剛般的神情、腦門上似有如無的戒疤以及一身黑袍,瞧來宛若尊千手黑麪怒佛!

    當先衝拳而來的轎伕被“兩隻手”拉過身子,拳鋒調轉向影佛左手邊。

    右側頂膝的轎伕被“三隻手”拍轉向影佛身前。

    後方拍出雙掌的轎伕被“兩隻手”扯往影佛右手邊。

    左側掃腿的轎伕被“三隻手”托起身子順勢扔往影佛身後。

    影佛立定未動,朝他攻來的四個轎伕卻圍繞着他轉了小半圈,分別將各自的頭一招餵給了各自同伴。

    一人被衝拳擊中心窩,一人被頂膝撞中後腦勺,一人被雙掌拍中胸肋,一人被掃腿蒙了臉!

    所幸四人都練過橫練外功,結實抗打,內功根基紮實,僅是出現了短暫的不適和發懵,立馬又組織起第二次攻勢。

    可這回卻是影佛後發先至,不是拍碎了他們伸來的手骨,便是拗斷了他們甩來的腿骨!

    咯咯啦啦的沉悶脆響之後,便是四個轎伕頂不住劇痛的叫嚷哀嚎。

    如果說四個轎伕是四根石柱子,那影佛就當是根金鐵澆築而成的柱子。

    儘管不如四人粗壯,卻更爲剛硬強悍、無堅不摧!

    慘叫聲只開了個頭便戛然而止。

    影佛覺得太是聒噪,便直接一人送一手刀,砍斷了他們喉管,絕了他們的生息!

    四個轎伕直挺挺地倒下,在影佛立足的四面首尾相接,正巧連成個方形。

    影佛沒有刻意去促成這巧合,更沒把目光在四人身上多停留一刻。

    擡眼看去,於添在離他們尚有不足二十丈時落地,不緊不慢地走來。

    笑面彌勒單指轉動起手帕,待於添走近十五丈內揮手甩出!

    “請於提督過目!”

    質地柔軟觸手絲滑的紅色手帕彷彿變成了可在十餘丈外傷敵害命的飛輪飛射向於添!

    ……

    ……

    青的白的紅的黃的。

    紫的綠的藍的粉的。

    大的小的尖的扁的。

    各色各樣的花朵像是一枚枚小小飛輪,在謝飛身周呼嘯來去。

    可無一能劃破其衣袍,乃至留下點花彩,更別說觸及謝飛外露於衣褲外的血肉。

    正應了那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如果謝飛的對手不是花太香,那謝飛定是傳說中的萬花使者,而非葬花惡徒。

    但謝飛的對手就是花太香。

    《花開二十四》之所以被稱道爲江湖上最漂亮的功夫,便因其打鬥手段以內力御花爲主,想必真正仙家的御物手段也不過如此。

    而花太香就當是那神話中從天上下凡的花中仙!

    整座御花園的花,因他袖袍一揮而舞,隨他手指所向而戰!

    只見花太香單掌一收、一放、一推。

    糾纏謝飛盞茶功夫毫無斬獲、鬱郁不得志的萬千飛花忽而得令鳴金收兵。

    先是迴環倒飛一陣,隨而在空中肢解分散爲片片花瓣、根根花軸。

    再照花太香一推的指令,化作密密麻麻的花雨向謝飛傾瀉而去!

    說來也奇怪,本如暴雨傾盆的漫天花瓣在逼近謝飛還剩三尺之距時便像是撞入了無形棉絮中。

    花雨還在斜向下着。

    去勢卻放緩許多。

    謝飛所面對的好像也不是花雨,而只是堵空當百出的厚厚花牆。

    縱然和花牆相向而行,謝飛也能輕鬆在片片花瓣、根根花軸間尋見空隙,頂多用葬花劍撥開些許花瓣密實處,從容走過這厚花牆。

    只是爲免被這些花瓣繼續煩擾,謝飛也給予了還擊。

    道道銀芒在這花牆中穿梭來去。

    十數息之後,花瓣盡成齏粉,花軸皆爲爛泥。

    徒留一地斑斕花彩。

    花太香見此沒有太過意外,眼神卻黯淡了不少。

    這是花太香少有的慍色。

    花太香未趁此宣泄怒意,反是耐着性子,問道:“這招是‘落絮輕沾撲繡簾’?”

    謝飛嘆道:“是了,養花人總有葬花之時,無怪乎會去讀這首詩。”

    花太香好像聽到了這些年來最好聽的笑話,不禁笑得前仰後合。

    換在不識花太香之人眼中,恐怕會被這笑得花枝亂顫的美人迷得神魂顛倒。

    不待一臉疑惑的謝飛發問,便聽花太香哂笑道:“曹大家的鉅著已傳誦千載,無數女子將之視若閨中不可不讀之書,風塵女子尤愛其中故事與詩詞,區區一首《葬花吟》,她們無聊時能品,她們賣笑時能唱。你只是將所創劍法強套入詩詞中,又何必高高在上,自以爲是!”

    謝飛聽到“她們賣笑時能唱”心生怒氣,再聽到“高高在上”時,又尋思花太香所言不差,自己視若珍寶、旁人視如糞土之事多了去了,拿旁人所作詩詞引以爲傲無怪惹人恥笑,遂不爭辯,認下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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