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有些越俎代庖,牛軻廉卻已同手下兵士授意去準備相關事宜。
顯然牛將軍很清楚洛飄零從發問至今的一言一語都是在爲這一問做鋪墊,這個節骨眼上讓姜逸塵與冷魅立下軍令狀,便可起到戰前動員時那一鼓作氣、一錘定音之效,遂順水推舟。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姜逸塵早已不再是未入江湖的西山島嫩雛,不再會一被生人盯着看就渾身不自在,不再會因被如此多人盯着看變得畏畏縮縮。
這已同個人性格無關,此時此刻的他代表着中州人中州男子中州匹夫,事關家國,就算是匹夫也當知道何爲大局,在這種場面下不能有分毫露怯。
姜逸塵鎮定自若地牽起冷魅主動伸過來的手,同聲道:“願依軍法!”
隨後在兵士遞來的軍令狀上共同摁下手印。
在那之後,牛軻廉與衆將領緊步敲定了同姜冷二人一齊上神筆峯的十五人人選。
但這還沒完,洛飄零在私下徵得姜、冷二人同意後,提議在出發前爲二人辦一場軍營婚禮,同時也爲十七人壯行。
這個提議毫無疑問得到了衆人的積極響應!
……
……
用一場婚禮給二位新人壯行多少顯得有些悲壯。
可在此非常時期,行此非常事宜,哪怕未來不如人意,也會被當作一場佳話。
於當事人而言,倘若此行十死無生,至少也不會太過遺憾,至少這一段美好記憶已深刻於腦海之中;相反,若之後還有未來,那無疑將在今後人生中添上一段極其美妙的回憶。
這場婚禮雖是臨時起意,辦得倉促而簡單,但決然稱不上寒酸,而且姜逸塵和冷魅收到的祝福只多不少。
除了西陘關的十萬餘中州將士們外,還有聽雨閣、道義盟、醉紅顏、散人居、紅塵客棧、埠濟島等近百中州江湖人作爲親友共同賀喜。
孤心魂直接將從章寶巖那奪來的鐵花劍當作賀禮送出。
其中最奇最及時的祝福莫過於易忠仁的到來。
老伯似乎早等着這一天又或是早有料見,在瓦剌和東瀛先後敲響入侵的戰鼓後,便讓易忠仁傾力支持中州中北部至東部間的輜重運轉。
正因此,易忠仁才得以在收悉聽雨閣要在西陘關爲姜逸塵和冷魅操辦婚禮的打算後,第一時間趕至,既爲城關帶來十足的糧草補充,又籌措到足夠的喜酒、紅燭等事物來撐起婚禮場面,做到公私兼顧。
龍多多也足夠代表冷魅兄長親臨。
雙方便都有了各自長輩出席做見證。
若要說這場簡單的婚禮有何不足,倒也有那麼兩小點。
第一點便是新郎新娘沒能穿上大紅婚服完成婚禮。
這點確實是無法在短短几日內急得來的。
不過易忠仁已應允日後定要明媒正娶、補上八擡大轎將新娘子娶過門,而夢朝歌則一口包辦二人婚服。
第二點不足,則是新郎官的酒量稍有不足。
不足矣同衆賀禮人把酒言歡。
只能同新娘子飲完那交杯葡萄酒,而後掛着像是被燙熟的雙頰,踩着顛三倒四的步伐,抱着新娘子早早入洞房~
……
……
十月初十。
相比起婚禮時的喜慶氛圍和祥和天氣,神筆峯上的景況可以用人間冰獄來形容。
山頂上的風都像是受了凍,發出令人牙酸的嗚咽聲。
神筆峯峯頂連接至對岸莽荒之原的鐵索道上,也便是“凌霄渡”,表面上雖還未凝結出冰霜,可仍能輕易看出鐵索鏈受凍增重,微微下垂了些弧度。
在刀風中,搖搖晃晃,想來沒人能在其上如履平地。
至於對岸是何光景,站在神筆峯上根本看不清。
即便沒有下雪,廣闊無垠的莽荒之原在這初冬季節看來已籠罩上了一層縹緲紗帳。
只是不管是紗帳還是營帳都難以在神筆峯峯頂停留一時半刻。
姜逸塵和冷魅已來到峯頂之上守了兩天兩夜,耳邊無時不刻都是呼呼呼的風聲。
二人只能藉着地勢掩護蜷縮在角落裏相互依偎取暖。
直到昨天他們纔等來了那十五人精英小隊、兩架中型弩機與所有後勤輜重。
雖然上來的僅有十五人,卻需半百人馬將他們與一應事物一齊送上峯頂。
也是從昨日開始,冷魅和姜逸塵有了熱湯暖身,得以擴大活動範圍走到鐵索中段處去觀望對岸情形。
嗚!——
“你聽到了嗎?”
走下索鏈的冷魅一邊回望向對岸,一邊詢問姜逸塵。
姜逸塵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聽到了。”
——那是行軍的號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