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蕩劍誅魔傳 >第七二四章 狼谷殘陽
    萬餘騎的衝鋒,對於摔得一地狼藉的三萬騎而言如同狼入羊羣。

    瓦剌軍兵也好、瓦剌勇士也罷,在中州軍如洪流般的衝擊下,幾乎潰不成軍。

    短短一炷香時間裏,死傷數便從幾十人增加到幾百人、飛漲到幾千人。

    直至中州軍以不到五十人的折損換掉近六千條瓦剌人性命,瓦剌人方纔如夢初醒,逐漸找回求生欲與戰意。

    當然,瓦剌人重獲求生欲和戰意還得感謝外力的幫忙。

    這股外力是天煞十二門。

    雖說不到兩百之數的隊伍對比起以萬爲單位的軍隊兵力看起來很是微不足道,可當諸如鐵煞門正副門主、火煞門副門主以及銀煞門護法銀虎、白玄,乃至雲小白這等強手扎入戰團之中,蕭銀才爲瓦剌軍開出的這劑急救藥方立馬便發揮出了強勁的藥效。

    作爲天煞十二門中主供器甲鍛造的鐵煞門,鐵煞門門主鐵鵬一身武器乃集大成之作。

    熔鍊金礫、銀晶、衍銅、玄鐵等多種罕見材質費時兩年半終於打造現世的全覆蓋鱗片式甲冑“大鵬衣”幾乎是將鐵鵬從頭武裝到腳。

    這一身大鵬衣能讓穿戴者槍劍不入、重斧不斷、強錘散力,腦袋至脖頸至前胸也做到了完美銜接、不露半點要害,唯一命門只有雙眼兩處孔洞。

    但鐵鵬完全能夠用大鵬衣背後對翅將自身包裹起來,如同藏在一顆鐵蛋之中承受萬石巨力的衝擊,亦可展開雙翅以攻代守,傷敵、殺敵於構造精密頗具殺傷力的鐵翅之下。

    鐵鵬的實力雖在頂尖江湖高手中居於末流,可在打造出這副大鵬衣後,除非他自身斷了求生念想,否則當今世上還真難有誰能奈他何。

    而這樣的鐵鵬來到沙場之上,除了不能像真正的大鵬一般展翅翱翔,還需一定的負重能力與不俗輕功來支撐起這副戰甲的基本操作,完全可以說是橫行無忌、碾壓一切的存在。

    曾憑着幾根手指頭讓鐵鵬灰頭土臉溜之大吉的夏棋便遭了報復,這頭武裝到牙齒的人形大鵬鳥在他面前撲騰來撲騰去,他的弈棋指全然無法對鐵皮下的鐵鵬造成半點威脅,至於他渾厚的內息勁氣,用來自保比用來反擊更爲務實。

    哪怕還有新月盟兩名高手從旁相幫,夏棋也被打壓得踉踉蹌蹌、疲於招架,稍有鬆懈便將添傷掛彩,心下叫苦不迭。

    琴很少說話,但在爭鬥過程中,他總能用從不停歇的琴聲讓友伴們發自內心地感到心安。

    只是這等作用有好的一面,那必然免不了壞的一面。

    一旦琴的琴聲出現斷續,乃至無法撥弄出一聲半響時,友方既會覺得不踏實,也會產生壞的聯想,以致影響到心境與動作。

    衆人耳中的琴聲已停了好一會兒了,停了多久大家心裏沒譜,卻能想象到要是連嘯月盟四大護法之首的琴護法都處境不妙,那大夥兒恐怕就要落入大麻煩中了!

    琴的處境確實不妙。

    被銀煞門的銀虎、白玄雙護法纏上,任誰都不會覺得輕鬆。

    赤着膀子、只穿白褲、渾身塗抹着厚厚一層白粉的精瘦禿子身材也不高大,卻愣是能把兩扇九尺高六尺寬三尺厚的青鋼石板像菜碟般輕鬆耍弄。

    石板四角雖駑鈍無鋒,可到了白玄手中,合時同山嶽,無堅可催;分亦爲山嶽,無可不碾爲肉泥!

    琴終究是肉體凡胎,要不想被白玄那兩扇石板拍成肉泥,哪能坐以待斃。

    要只是被白玄盯上,琴雖難有立足之地,但以他的本事單手豎琴而奏,聲隨身動,尚能應付。

    怎奈還有銀虎環伺在側虎視眈眈,隨時以土遁術隨地鑽出撲殺而來,所向還非琴本人,而是琴所視若珍寶的手中古琴焦尾。

    初時琴還能仗着超乎尋常的聽聲辨位能力提前規避開白玄砸石板、銀虎撲古琴,不時撥弄琴絃以罡氣迴應對敵,可當銀虎的銳爪一次次逼近焦尾琴身琴絃後,琴爲妥善起見,只得一心躲閃防範對方兩護法的進攻,便也無暇去顧及身周大局。

    狼牙谷如此地勢中,中州軍最爲關鍵的命脈被掐住,氣勢上便大打折扣。

    在中州軍巧妙佈局下被衝擊得驚慌失措的瓦剌軍原本如同羊羣一般亂糟糟各跑各的,隨着天煞十二門兩百門人的到來彷彿是在牧羊犬一次次目的性極強的精確校正中找回了團隊的自保能力與攻擊性。

    這支天煞十二門援隊有針對性地去限制、阻擊中州軍中的江湖義士,對戰場做起切割,阻斷、瓦解中州軍的優勢進攻,不斷幫瓦剌軍奪回士氣後,先前瓦剌方面近乎一潰千里的局面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均勢扳回扭轉!

    更可怕的是雲小白這等單點突破、重點斬首的利器在此情況下更爲如魚得水、如入無人之境!

    雲小白所過之處是條筆直的道,那直道上盡是中州人被一劍封喉的屍體,這條直道直追着華畫的去向而去。

    很快這條直道上又躺下了四具中州江湖人的屍身。

    雲小白已追到了華畫跟前。

    封辰接掌嘯月盟後,便有了琴棋書畫四大護法。

    近二十年來,嘯月盟能夠不斷壯大爲九州結義第一大幫派,離不開四大護法的保駕護航。

    更別提誰能輕取這四大護法的性命。

    只是人總會變老,人也終有一死。

    華畫老了,他已年逾古稀,老得再想逃、再想反擊已有心無力。

    不,他實際上已沒有了心,他的心被雲小白從左胸處一劍帶出,只留下了個空落落的大洞!

    華畫死了,死於七十又一。

    來到狼牙谷後,已有七十又一箇中州人死於雲小白劍下,華畫是第七十一個。

    雲小白並沒有因爲這位老者的身份有何不同尋常而心生感慨。

    他很清楚自己是一柄劍,一柄用來殺人的劍。

    他現在要去殺第七十二個人。

    因爲這條路上已沒人跳出來攔阻他。

    所以他要殺的這第七十二個人正好是第五侯。

    相比起數月前身在幽京城時一頭烏黑亮堂的頭髮,到一夜間變得兩鬢灰白,再到如今頭盔下的滿頭華髮,這幾月來第五侯似乎度過了不止二十個春秋。

    但回到沙場上,第五侯仍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既能運籌帷幄掌控全局的大將軍,也還是個能夠身先士卒、橫刀立馬的冠軍侯。

    至少他用狼牙棒拍碎了一名瓦剌主將的腦袋,將對方兩名副將打落馬一死一傷,已足夠證明他這奉國將軍絕非酒囊飯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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