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蕩劍誅魔傳 >第一六零章 聽風問瀾
    木屋中忽而靜了下來,便是連那自稱憐兒的姑娘踱步而來的腳步聲都輕柔得微不可聞。

    儘管姜逸塵事先已有心理準備,這也正是他所猜測到的結果,可當親眼見到又一位“聽瀾公子”,或者說是顧憐出現在面前時,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世間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聽瀾顯然也沒想到姜逸塵會如此發愣,忽而發問到:“姜公子可用過晚膳了”

    “呃。”姜逸塵聞言,眼睛一眨,反應過來如此盯着別人看太過失禮,慌忙將視線從顧憐身上挪到桌面上,應道:“呃,有沒,還沒。”

    瞧見姜逸塵略顯害羞的尷尬模樣,顧憐不禁噗嗤一笑,道:“姜公子莫要心慌,有顧憐在,你和姐姐怎麼着也算不上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可以暢快地談天說地,不必因禮儀之事而犯難。”

    顧憐這話語明顯是在報復早間姜逸塵對她的算計。

    經顧憐這麼一說,姜逸塵卻是漸漸地定下了心,早間之事,終歸是自己有錯在先,因而他選擇了默默受着。

    聽瀾依着姜逸塵見到顧憐的反應,感慨道:“與你一般,見到憐兒之前,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塵世間竟是如此奇妙,會有兩片長得一模一樣的樹葉,即便,它們並不生長在同一棵樹上,更甚至,這兩顆樹還是相距千里。”

    姜逸塵的目光在二女身上飛快地遊移着,拋去刻意修飾的打扮,從體態到面容到神色,二女確實難分彼此,至少以他的眼力瞧不出來二人有用易容的手段來改變容貌,道:“你們當真非親非故”

    姜逸塵的話語並沒有多少底氣,在他心底已是接受了這事實,只是希望對方再在他心中已傾斜一邊的天平上再加個砝碼。

    聽瀾回:“曾經非親非故。”

    姜逸塵道:“曾經”

    聽瀾道:“不錯,現在我和憐兒妹妹可比親人還親。”

    姜逸塵笑道:“呵,這倒是,二位姑娘不僅同居共寢,而且九年來都共用這麼一個身份,再怎麼非親非故,而今也是親上加親。”

    顧憐神色一變,道:“看來唐老都和你說了,我就說你這人故意博取唐老同情,從唐老嘴裏套話。九年前,是姐姐救了我和爹爹,也是她把我們帶入了晉州城”

    餘下之話,顧憐並未說出,可姜逸塵已能猜知大概。

    想來那時聽瀾救了顧憐父女後,還有其他瑣事纏身,只能將父女二人丟在晉州,無法分身照顧,不久後顧父便病重早亡,纔會有唐儒來幫忙照看顧憐了。

    傷心往事不免讓氣氛有些壓抑,可顧憐而今也算是半個“聽瀾公子”了,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不再頹喪,不過並不想接着方纔的話題說下去,索性便不再開口。

    姜逸塵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心中不由感嘆此女的堅強,“聽瀾公子”四個字,或許對她來說不僅是榮譽,更是種壓力。

    心中忽有一念,二女的年紀由他瞧來也不過二十五六左右,九年前,聽瀾公子應不過碧玉之年,如此年紀輕輕的女子便有指點江山、叱吒風雲的能力了

    怎料得聽瀾公子早已看穿了姜逸塵的心思,道:“別看我長得如此年輕,我比憐兒妹妹要大上半輪年紀,至於憐兒妹妹芳齡幾何,你可以親口問問她會否願意告訴你。”

    “呃。”姜逸塵一愣,又是被將了一軍,心中無奈道,爲何自己總處於下風。

    顧憐將三碗麪都放入托盤,隨後一手托起盤子,一手提着姜逸塵拿來的雞蛋籃,笑道:“我看姜公子已是餓昏了頭,談吐不清了,姐姐且和姜公子聊着,憐兒去熱熱面,正好姜公子也帶來了雞蛋,能再煎個荷包蛋。”

    聽瀾贊同道:“也好,我想姜公子早已習慣了晝伏夜出,太早回去歇息反倒會渾身難受,那便讓我們先聊聊,再一塊喫個面,而後再接着聊吧。”

    見着二女一唱一和,似是喫定了自己的模樣,姜逸塵只能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道:“那在下便冒昧打攪二位姐姐了,不過,聽瀾公子可真是神通廣大,什麼都瞞不過公子的眼睛。”

    姜逸塵猜想到自己來到晉州後的行蹤想必也全然被聽瀾公子知曉,不免心中一凜,眼下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女子,比起空遺恨來,更讓他覺得難以招架。

    聽瀾道:“人在做,天在看,不論做的好事壞事,總會落下些蛛絲馬跡,只要別人多點心思去留意,終究是難以瞞天過海的。”

    姜逸塵道:“聽瀾公子說的是,在下也是如此認爲,比方說適才提到的兩片樹葉,不論是葉子的形狀、葉子的色着深淺、葉子的紋理都近乎毫無二致,然,只要這兩片樹葉生長環境不同,那其終究會有本質上的差別,或是一片相較另一片更易被蟲蛀,在狂風暴雨中更易被撕碎,或是葉片掰折後,葉肉中汁液的酸甜苦澀鹹也總會有所不同,這些,我想無論後天如何去修飾,終究難以改變多少吧。”

    聽瀾道:“姜公子言下之意是,通過我與憐兒妹妹的內在,辨識出我們並不是一人”

    姜逸塵道:“不錯,昨夜神樓中,地煞門的應隆顯然是對公孫煜動了怒,那般氣勢洶洶的突襲雖到最後一刻收回了手,雖不是衝着你而去,但在那般威亞之下,聽瀾公子的表現可謂波瀾不驚,鎮定自若,即便,不能以此推斷出你會武功,卻讓我覺着聽瀾公子已見過太多殺人流血的場面,於是乎,面對各種江湖上的血腥廝殺,都能做到處變不驚。”

    聽瀾道:“姜公子言過其實了,若聽瀾說昨晚那份自信是來自於身旁公孫煜公子做出的承諾,來自於認定應門主不過是虛張聲勢,是否也說得過去”

    姜逸塵道:“因此,我纔會選擇在白日間繼續來求證。不得不說白日間的聽瀾公子,也便是顧憐姑娘,給我的感覺依舊是親和力十足,且文靜聰慧,但給人的感覺更爲溫柔上些許,不似聽瀾公子你,總會由內而外不自覺地透出一分成熟的氣質,和一分咄咄逼人的氣勢,當然,最大的破綻便是在於顧憐姑娘一點兒都不懂武,想來是聽瀾公子將之保護得太好的緣故。”

    聽瀾道:“呵,到底是如此,即便是孿生姐妹,只要生長環境不同,不論通過什麼方法去極力掩飾,總會有些瑕疵會讓有心人捕捉到。”

    姜逸塵不禁疑惑道:“難道這九年來都沒人發現”

    聽瀾道:“畢竟和那些江湖中人接觸大多是挑在夜間,因而,大多時候是我在應付他們,白日間,可以創造一些條件,少讓他們去打擾憐兒,當然,如你所言,對於洞察力敏銳的人而言,還是能瞧出端倪來的,但那些發現我們祕密的,要麼不敢說話,要麼已不能說話了。”

    姜逸塵順着聽瀾的話,忽而想到了包打聽、老伯還有空遺恨。

    包打聽是一江湖奇人,姜逸塵至今也想不通、摸不透此人到底隸屬哪方勢力,而他的那些信息又從何而來,姑蘇與晉州相去甚遠,他不至於會怕聽瀾公子,不過他畢竟是個生意人,掌握的隱祕之多也是用來買賣的,總得付得起相應的報酬,他纔會透露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線索。

    老伯的神通廣大自也無需多言,老伯要自己來找聽瀾公子,顯然,他是知道聽瀾公子身份蹊蹺的,可他要楓帶話時,卻不明言,而是用了暗語,說明他不希望楓知曉聽瀾公子的事情,難道老伯便是聽瀾公子口中所說,那些不敢開口的人

    空遺恨一直待在晉州城中,以他的能耐,要發現白天和夜間的聽瀾公子不是同一個人絕非難事,姜逸塵不解的是空遺恨爲何待在這晉州城裏他也是那個不敢說話的人

    沉思片刻後,姜逸塵開口問道:“在下很想知道,聽瀾公子和空遺恨是什麼關係和兜率幫又是什麼關係”

    聽瀾反問道:“噢,姜公子何出此言莫非又是那包打聽或是你那長輩說的”

    姜逸塵道:“在下向包打聽打聽地煞門的詳盡信息,他告訴我來晉州城找你便可,或是,通過空遺恨來找你。”

    聽瀾笑道:“想必姜公子也早已見過空遺恨了吧。”

    姜逸塵點了點頭。

    聽瀾道:“若我說我和空遺恨並無任何關係,姜公子會否相信”

    姜逸塵搖了搖頭。

    聽瀾又道:“若我說我和兜率幫也無任何牽連,姜公子會相信嗎”

    姜逸塵又搖了搖頭。

    聽瀾笑嘆道:“姜公子既然不信,何必相問再來,如果姜公子認定聽瀾是兜率幫的人,又與空遺恨是一夥的,你就不怕我們殺了你”

    聽瀾公子笑靨如花,可笑意裏的殺機卻沒有絲毫的隱藏。

    姜逸塵道:“你的身份我猜不透,卻有個大膽的想法,但目前我不想去關心這些,我只想達成我的目的,你們隨時能殺了我,願不願意幫助我,也全憑你們的意願。”

    話語剛落,本便不大的木屋中殺氣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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