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蕩劍誅魔傳 >第二四三章 靜候時機
    杜掌櫃緊盯着姜逸塵的指尖,或說是自己的手背。

    他只覺着手背上的寒毛,在姜逸塵的觸碰下,肅然起敬。

    而後便是手背部,姜逸塵所觸碰的區域周圍,皮膚慢慢變得僵硬,內中氣血不暢。

    作爲一個醫者,即便而今年逾六旬,他的手只要不想動彈,便能做到靜若處子,穩如泰山,而今,他的手卻是不由自主地發顫,這已非他的意志能控制。

    他的手受極寒所迫,出於本能,正在不住發顫,以產生熱能,抵抗寒氣。

    不出片刻,已可瞧見手背上竟是結出了星星點點的白霜

    “杜老覺着如何若是小可以這功法去殺人,那死者的傷口是否會滴血”姜逸塵已收回了手,示意杜掌櫃可用衣角拭去那點點冰霜。

    杜掌櫃盯着自己右手背許久,用左手掌心去感受右手背上的寒意,良久不語。

    而後,他放下了雙手,正了正衣衫,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想做什麼,決不能牽連到四兩千斤堂”

    說話間,他已邁步走出了臥房。

    姜逸塵初一聽此話,當即便有些失落,沒想到杜掌櫃竟又是回絕了他。

    可仔細一回想,此言留有餘地,顯然話中有話,遂解其意,再一看杜掌櫃已然走遠,只能快步跟上,心道:“一定”

    出了臥房後,只聽杜掌櫃招呼着院中一個正埋着頭於藥草堆中揀藥的中年男子,道:“阿柴,這小子以後便跟着你配藥制丹,老張那要是實在忙活不過來,也可把這小子拉去前頭使喚。”

    名爲阿柴的中年男子,聞言擡頭,帶着爽朗的笑意,仔細打量了一番姜逸塵,便道:“好嘞”

    杜掌櫃又道:“對了,先去幫他整套合身的衣服,噢,可以多整兩套,年輕人出的汗多,三套好替換。”

    聽着杜掌櫃所言,姜逸塵始終掛着笑臉,不敢言語。

    他當然知道杜掌櫃是藉機挖苦他,報復他方纔的放肆之舉,可他又不得不感激杜掌櫃的溫馨體貼,如此,他又被杜掌櫃上了一課,何謂笑着哭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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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兩千斤堂有着統一制式的衣服,分爲三種顏色。

    打雜幫閒的夥計,大多身着土黃色的衣服,他們經常上山採藥,做些體力活,如此土黃色的衣服沾染些泥土灰塵也不至於看來顯髒。

    藥堂學徒、跑堂夥計等穿的多是灰色衣袍,他們與打雜幫閒的夥計相較,便是多識得些藥草,能分清藥草功效。

    而坐堂大夫和藥堂掌櫃,穿的則是白色衣袍,白色在藥堂中除卻身份地位和學識醫術的體現外,對於患者而言,也更爲平易近人。

    不論是何種顏色的衣服,左胸之前都袖有“四兩”二字,代表着身爲醫者,於衆生而言,僅是四兩之重,微不足道,卻應心擔千斤之責,懸壺濟世。

    杜掌櫃給姜逸塵的身份是藥堂學徒,因而,他穿的便是灰色衣袍。

    姜逸塵每天做的事兒相對固定,跟着阿柴老兄,揀藥、配藥、製藥、煉丹。

    揀藥、配藥對於曾在菊園接受過韓無月訓練的姜逸塵而言,實在是信手拈來。

    而製藥和煉丹的學問便要深刻許多,天下醫者之所以有高下之分,除卻醫術之外,也是由此分水嶺分化而出。

    姜逸塵在菊園所學不過九牛一毛,能有機會在此方面加深造詣,也不憑白枉費如此良機。

    四兩千斤堂所製藥材多爲尋常百姓所用,煉丹品類倒也不多,不過配製細節卻頗爲講究。

    正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四兩千斤堂不論是製藥或是煉丹,所取之水都是幫閒的夥計大清早從山林間取來的朝露,爲保證朝露不因時間推移而揮發變濁,姜逸塵每日早間的功課,或說乾的正事,便也都是煉丹製藥。

    到了下午時分,便是在大藥房那,幫襯着老張抓藥,給病患傷患配藥。

    一到晚間,藥堂很少有忙碌的時候,姜逸塵便也能偷閒出外溜達,品嚐蜀地美食的同時,進出各處人多之地,探聽江湖見聞,有了夜色的掩護,倒也不擔心被雞蛋、梅懷瑾或是吳桐給一眼認出。

    很快杜掌櫃便發現,姜逸塵的藥理知識當真不淺,阿柴每日分配給他的工作,都能快而輕鬆的完成,藥堂中似乎就因多了他這一人,即便在極爲忙碌之際,都要比先前輕鬆不少,對得起他身上這四兩千斤堂衣服,令杜掌櫃心中頗爲寬慰,此子有如此心境,想來今後的造詣定當不低。

    儘管話語不多,但姜逸塵手腳利索,幹事勤快,這樣的老實人,極容易俘獲他人的好感。

    因而,不過七八天功夫,藥堂裏的人便主動與其親近,如此,不善打交道的姜逸塵,倒也輕鬆地與衆人熟絡了起來。

    既然時機未到,姜逸塵也不着急,令自己完全沉浸在當下較爲閒適的狀態中,成日於藥草間樂此不疲。

    久而久之,姜逸塵能體會到在衆多藥草之氣的薰陶下,氣海更爲充實,內息更爲渾厚,倒是真與當年韓無月教他藥草學識時一般無二。

    除此收穫外,姜逸塵再每日抽空研習無相坐忘心法時,也更能感受到那層虛無縹緲的入門之道。

    繼上次在雲小白那一劍的絕境之下,初窺心法修習法門後,姜逸塵可算是再一次較爲真實地感受到了那境界,他堅信若是能在安穩環境下,靜心修習個三年五載,定能有所成,只可惜,時間正是他最爲缺乏的東西。

    嘗試着運轉自己體悟出來的心法周天後,姜逸塵也暗下決定,只要得了空,定當勤加練習,現有的木系內功點穴截脈心法便是他入西山島之後便一直在嘗試修煉的,奈何先天丹田破損,才無法將內功修成,直至霜雪真氣徹底功成,造出了個僞丹田後,方能順水推舟,當年修習,當年直接突破到大圓滿境界。

    眼下的情況,要散去點穴截脈心法鑄就的功力,再來修習更爲高深的無相坐忘心法,顯然不切實際,他只能積跬步而厚積薄發了。

    時如逝水,在藥堂安安穩穩地待了十餘日後,姜逸塵也不免有些沉不住氣。

    這天午後,姜逸塵自覺地窩在了大藥堂的一排排藥櫃前,盡一個小夥計的職責,百無聊賴間,倦意襲眼,直接趴在了桌上,不見往日的活力。

    猛然間,只聽見一陣輕細而急促的腳步聲欺近,令其心頭一緊。

    啪一聲一張瘦長的桑皮紙,被一隻纖細白嫩的手拍在了桌上,拍在姜逸塵眼前。

    “我,雲天觀,取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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