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蕩劍誅魔傳 >第四六八章 萬不得已
    說時遲,那時快。

    冷魅貼靠着姜逸塵將身子一骨碌縮到其腰畔之下。

    雖移動受限,卻不妨礙姜逸塵扭身,冷魅此舉爲其施展破陣式騰出了足夠的空間。

    只見姜逸塵揚起天河劍,劍與肩齊,劍鋒微微下沉,腰身一擰,甩劍如長棍,橫掃四方。

    隨着劍鋒劃出大半個圓弧,一道劍氣有如實質,似頑石落水後激盪起的波紋向外圍盪漾開去。

    在陰風功的加持下,這記破陣式霸道無匹,劍氣波紋無堅不摧,似在切割着天地

    破陣式劍氣主要集中於冷魅一側。

    二人一齊受限,同時脫困不易,先助一人解局方爲上策。

    切割天地的劍氣近在咫尺,把抓着冷魅雙腿的兩個馬匪本未想過退避,當下也避無可避。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道有形劍氣沒入他們臂膀中,他們尚未感受到任何苦痛,整個人便已失了平衡,一頭向前栽去。

    他們雖悍不畏死,可當親眼看着長在身上的一對臂膀竟與軀幹分離,齊齊整整的切口血濺如柱後,再難壓抑住自內心深處氾濫而出的恐懼。

    緊繃的心神霎時崩塌,在他們發出聲嘶力竭的哀嚎前,斷臂後的劇痛卻讓他們徹底昏死過去。

    雙腿重獲自由的剎那,冷魅也顧不得先卸去仍牢牢把抓着腿腳的四隻斷手,而是當即回身舞動着雙刺撲向緊抱着姜逸塵腿腳的另兩個馬匪。

    撲殺是爲逼退二人,哪怕一尺也好。

    只是冷魅低估了這些馬匪的悍勇無畏,眼見手中雙刺已入肉徹骨,他們都未眨下眼,喊聲疼。

    然而,冷魅身軀雖嬌小,衝勁卻不可小覷,她在蹬腿前更是施放了個景門,與二人本便只隔着姜逸塵一個身位,當她將自身當作巨石,不顧一切地砸向兩個馬匪後,二人還是不堪其勢,被撞退開三尺有餘。

    其中一個馬匪的右臂在這劇烈衝擊下被冷魅的寒宮折桂切入大半,臂折骨斷,血口大開。

    另一馬匪則是腰腹部遭了殃,當寒宮折桂從其體內連帶着斷裂的腸子和破碎的腎臟抽出後,已宣佈了其死亡。

    一系列行雲流水的默契反應及行動只在倏忽間完成。

    也就在這時,空中兩個死囚的攻勢終於落下。

    雙斧在冷魅和姜逸塵先前站立之處炸出了個破損的“二”字深痕

    另一個死囚的身軀則是直接在地上砸出了個半丈巨坑

    二人堪堪避開這兩重磅攻勢。

    儘管短短兩回合間的交鋒,冷魅和姜逸塵便讓三個死士斃命,三個失去再戰之力,卻難獲一絲喘息之機。

    兩個死囚一擊落空後,沒有片刻耽擱,第二反應極爲迅捷。

    手持雙斧者交錯揮舞着那對碩大的殺器,如一頭尖牙利齒的巨鱷亮出血盆巨口,殺氣騰騰地再向二人殺去。

    砸出半丈巨坑的死囚,一個旱地拔蔥帶着滿地泥屑騰身而起,雖身高體闊卻如游龍走蛇,任誰被那虯筋畢露的雙臂給擒住,恐都難以掙脫。

    冷魅和姜逸塵恰如海岸邊的礁石,無路可退,面對着拍岸而來,一波未盡,一波再起的浪潮,面對着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擊,一着不慎便將被拍打得粉身碎骨。

    三方人馬雖來路不同,他們戰術安排卻極爲簡單有效。

    不論冷魅還是姜逸塵,身法皆極爲狡黠靈動,這些死士的戰術便是先行限制二人移動,再施以殺手。

    而這些死士間的配合也只停留在戰術上,出手絕無半分顧忌,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場面接連出現。

    如此一來,地上的殘肢斷骸愈來愈多,三十個死士也在半個時辰後只餘下一半之數。

    冷魅和姜逸塵雖未缺胳膊斷腿遭受重創,可身軀及四肢有被鎖鏈勒出的暗紫色瘀傷,有被月牙彎刀掀開的皮肉,有被銀鉤剜出的血洞,累累傷痕,觸目驚心

    就在冷魅和姜逸塵再次被那對喪門斧逼散開來,落入各自爲戰的境地時,一個黑袍人蹭一下掛到了姜逸塵背上。

    戰起時九命貓妖怨氣蓋過殺氣,被冷魅和姜逸塵作爲突破口連連敗退,可久戰之下,濃郁的血腥味已讓他們陷入癲狂,全然不管不顧,拿命換命的手段頻出,迄今僅有兩人尚存,掛到姜逸塵背上的黑袍人便是其一。

    那黑袍人的右手腕上已無銀鉤,而是齊整血紅的切面,但其右腳上的銀釘卻已趁勢扎入姜逸塵右小腿,左手緊扣着姜逸塵左肩,竟是一口朝姜逸塵後脖頸處咬下。

    姜逸塵喫痛,舉劍便要朝後刺去,豈料三道冰冷的鎖鏈在空中交匯,箍住了其右臂,一時動彈不得。

    儘管手腕尚未受限,抖個劍花也可傷及背上的黑袍人,可爲求穩妥,儘早制敵,姜逸塵左手成爪狀,往右肩頭後方探去,食指中指無名指直往黑袍人面門罩去,在大小拇指貼住黑袍人面頰兩側後,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

    只見那黑袍人那本是瞪圓眼挺着鼻的猙獰面孔驀地一顫,竟如失了知覺般耷拉下垂,死氣沉沉,緊隨着姜逸塵一掌在其面門上拍出,黑袍人則悄然無聲地向後跌去。

    縱然擺脫了一個黑袍人的糾纏,姜逸塵右手腕仍被三條鎖鏈給緊緊鎖住。

    在他心覺不妙的一瞬,受傷的右腿也被另三條鎖鏈給箍在正中。

    鎖鏈一頭連接着鐐銬,本是用以控制死囚之物,經年累月下來卻成了他們慣用武器之一。

    一個個死囚皮糙肉厚,殺傷力與馬匪黑袍人相比更是不遑多讓,冷魅和姜逸塵一直都在避讓他們的鋒芒,眼下還有九個死囚在場,是爲場間最強戰力,在適才二人被迫分散開後,原本十五人圍攻二人之勢,也悄然變爲七圍一和八打一。

    一面是一個黑袍人,兩個死囚及四個馬匪將冷魅圍困其中,難與姜逸塵呼應。

    另一面,在黑袍人攀上姜逸塵背上的瞬息,另七個死囚已爲他構制好了牢籠。

    鎖鏈分別來自四個死囚身上,兩個死囚配合四人,伺機以鎖鏈箍住了姜逸塵手腳。

    鎖鏈長近一丈,除了躺倒在地上的一具具死屍,姜逸塵身畔半丈之內再無他人。

    餘下一個扛着重錘的死囚已牟足了勁正要朝這甕中之鱉砸來

    姜逸塵察覺到危險臨近,心中卻在飛速盤算着。

    施展百步飛劍

    距離太近,殺傷力不足,以對方的身板強度,硬抗下來也不成問題,若不能脫困,他也將赤手空拳再無倚仗。

    開門

    各有一手一腳遭束縛,便是八門陣法也無濟於事。

    心念百轉後,姜逸塵已在腦海間瞥見硬挨這一錘後自己半死不活的場景。

    耳畔卻聽到一個清脆的鈴音響起。

    這鈴音一直陪伴在身側,直到方纔被迫遠去。

    銀鈴是車輪戰中所獲,冷魅將之系在腳上,以便姜逸塵判斷她所在方位。

    鈴音在畔,是冷魅殺過來救他了

    撲哧

    姜逸塵來不及去判斷聲音來源,頓覺腳下兩條鎖鏈驟然一鬆,哪敢耽擱冷魅給他創造的良機,一個閃轉騰挪,避開了呼嘯而來的重錘。

    嘭

    又一記重錘錘落,命中目標。

    卻是冷魅的悶哼聲傳入姜逸塵耳中。

    以姜逸塵當下的洞察力已然能還原先前一瞬發生了何事。

    冷魅和他至少被隔開了近兩丈距離,她要想在瞬息間突破重圍,只能使用驚鴻過隙。

    驚鴻過隙雖能瞬息制敵,卻會對施用者的身體造成不小負擔,二人早便商議過非到萬不得已絕不用此法。

    眼瞅姜逸塵落險,冷魅還是施展出了驚鴻過隙,一擊將兩個死囚的頭顱切落。

    可連番苦戰後,再施展出驚鴻過隙,冷魅身軀一時僵硬無比,好似失了知覺。

    那揮舞着重錘的死囚一見襲殺姜逸塵不成,便轉而將矛頭對準冷魅,轟上一錘。

    未成想冷魅竟已無力躲閃,硬捱了這錘。

    姜逸塵怒從心起,厚重的血煞之氣灌入鼻息,陰風功如戰鼓般錘擊着他的心脈,道道磅礴真氣匯聚四肢百骸,憑着這股勁,他將手中劍一鬆,硬生生將右臂從三道鐵鏈中抽出。

    蒼白的右手上添了三道皮肉外翻的血痕,重新緊握住了天河劍,身影閃爍間,姜逸塵一劍洞穿了重錘死囚的眉心

    他用沒有握劍的左手助冷魅起身,一齊殺向最後十一個死士

    隨着最後一個死士倒下,冷魅終是鬆了口氣,眼前霎時一黑,身軀搖晃欲墜。

    聽得身後銀鈴輕輕晃動,卻無腳步聲響起,姜逸塵心下暗呼不妙,一個箭步閃到冷魅身側,將之攙住。

    伸手搭住冷魅皓腕,確認其是因連番苦戰耗費心力,又因皮肉傷流失了不少精血,加之先前受了那計重錘致使體內氣血阻滯,一直勉力強撐着,以致方纔心神稍有鬆懈便出現短暫昏厥跡象,並無大礙,這才稍稍放心。

    當下顧不得許多,將手輕撫在冷魅後背,運轉起點穴截脈心法緩緩渡入內息幫其舒活經絡調理氣息。

    “噗”

    在將體內淤血吐出後,冷魅轉瞬間清醒了許多,二人相互依偎着朝木屋走去。

    卻有幾道沉穩幹練的腳步聲迅速由遠及近。

    還有一聲蒼勁有力的呼喝,“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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