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蕩劍誅魔傳 >第五一九章 血紅繪卷
    中州江湖中,能正面與織女、牛郎一較高下者屈指可數。

    儘管這些個東瀛主將皆戰力不俗且手段詭異,但與中州江湖中那些屈指可數的頂尖高手相較,仍存有不小差距。

    因而,從始至終,他們應對織女、牛郎的戰略便極爲清晰明瞭——畫地爲牢。

    霞陣爲牢。

    牢中有一東瀛主將,有織女,有牛郎。

    舍一人,牽制住對方兩強援。

    無疑是明智之舉,乃至奠定勝局的一步。

    當然,近半個時辰裏,這位東瀛主將也曾不甘寂寞,去撩撥所謂中州江湖十四惡人的虎鬚。

    在兩次淺嘗輒止的試探後,她即知,再在此二人面前現身一次,哪怕只停留一息,不是被捶成肉餅,便是被織成麻花!

    此後她便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地遊走在霞陣邊緣。

    縱然她的三師兄躲進來同那兩男一女“捉迷藏”,爲免節外生枝,她也不曾插手過問。

    然而,霞陣外的戰局實可謂瞬息*變。

    不及她弄清最善於單打獨鬥的二師兄何時死了,又是如何死的。

    便眼睜睜地看着大師兄在那水龍冰劍前身首異處!

    在她怔然半晌之際,又見三師兄失手身隕!

    此次伏殺任務來人五百,由她和另三位師兄領銜,未嘗**過全軍覆沒的最壞打算。

    然,演變成如此潰敗之態太過始料未及。

    大勢已去......

    她顧不上那些昔時誓言以命報國、而今卻亡命奔逃的人們。

    更無力去招惹正尋覓着她蹤跡、愈來愈近的冰劍劍客。

    作爲師門及此次伏殺團中的唯一**,她沒丟去上天所賦,那份強於男子的果決狠厲,她還未放棄今次的伏殺任務。

    這一十九人中的重中之重,中州昔*五虎將之一——牛軻廉。

    殺此一人,能教後繼而來的同伴們少犧牲上成百上千人。

    也不枉他們這五百人於此淪陷。

    她開始了最後的行動。

    她像只最爲狡猾的狐狸,遊曳到霞陣最邊緣,距離上最爲接近牛軻廉之處。

    她已充分調動起查克拉,讓身體四肢都處在最爲亢奮的狀態。

    確定了目標,確定了距離,確定了接近對方需踏出幾步、耗幾息時間、還餘幾分力。

    隨而像頭最爲矯健的獵豹,疾步如飛向牛軻廉撲殺去!

    她點燃了體內所有查克拉,將像條最爲歹毒的蝮蛇,亮出最爲鋒利的獠牙,向牛軻廉發起最爲致命的一擊!

    幻櫻繚亂殺!

    這是她畢生所學最強一擊,在她所認知的範圍中尚未有人能接下她這一殺招三擊。

    對付不復當*之勇的老將軍,一擊自當足矣。

    更何況她已將自己的速度催到了極致。

    殺到五丈外的牛軻廉面前,只需三息。

    手起刃落,不需半息。

    縱有人能注意到她的動向,也絕無人來得及做出反應!

    撲哧!

    身後那股寒意迫近的剎那,她仍篤定無人能攔下自己。

    可當寒意瞬息間自後心處遍及全身,澆息了她體內鼓譟的查克拉後,她心如死灰。

    一柄冰劍自她的後心處透體而過,冰劍通體染上了她的心血,顯得尤爲妖豔。

    她狼狽地摔倒在牛軻廉身前一丈外。

    發出了闔目前不甘的悽嘆,追上她的不是人,而是天。

    即便霞陣在失了她這陣眼的支撐後未立馬散去,但她的氣息已全然暴露於外界這方天地中,遂避不開天眼,逃不開天罰!

    ......

    ......

    龍嘯空嶺。

    隨着最後一名東瀛主將身死。

    餘下百餘東瀛殺手自也未能倖免。

    姜逸塵自凝露臺西面半里處的山道折返。

    手中的冰棱劍“大汗”淋漓,正逐漸消融歸水。

    只是那些水滴已不容易分清是河水,還是血水。

    伏屍遍地,腥氣沖天,深涉其中的姜逸塵偏不覺有任何不適。

    反而覺得自己渾身都極爲舒坦、輕盈,甚至能用神清氣爽來形容。

    但,他的腳步卻很沉重。

    至少回行的速度並不快。

    儘管手中已沾染了不知鮮血,而他原有的殺手身份更不該有這些多餘情感,可當事涉相識相熟之人

    時,他還是最本真的自己。

    不知如何去面對。

    於是,本能地逃避。

    他的雙眼格外清明。

    數十丈外一花一葉的紋理,一草一木的微晃,盡收眼底。

    可視線卻緩緩模糊起來。

    一幅幅面龐在他眼前浮現。

    ......

    ......

    小煙兒。

    那個初見時,在西江郡雁回客棧密室入口,用**陰了他一手的小夥計。

    明明兜裏不差銀兩,卻總是穿着粗布麻衣、頭頂破頭巾、形似小乞兒的小夥計。

    和埠濟島的雞蛋一般,總帶着幾分孩子氣、痞氣的小夥計。

    此生所願不過是去姑蘇城的廣場還有紫璇殿前,數數有幾階臺階。

    卻再難有那一天了。

    ......

    ......

    沐殤。

    這位比小煙兒還沒什麼存在感的落魄公子哥,總是掛着平易近人的笑,總是不知不覺間流露出悵然若失的神采,總會在不經意間把目光移向飛飄,長久駐留。

    想來沐老闆並不像飛飄所言,活一天算一天,得過且過。

    而其心中最大的遺憾,或許是不能將飛飄風風光光地娶過門吧。

    ......

    ......

    雲章。

    用性命向雲旌詮釋了何謂“長兄如父”。

    也用性命向雲旌揭示了生命的脆弱和世界的殘酷。

    雲章的死勢必會教雲旌更爲獨立自強。

    ......

    ......

    雲龍葵。

    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靈動的雙眼中,不染塵埃,清澈空明。

    姜逸塵始終認爲雲龍葵便是這塵世中難得一見的璞玉。

    便是雲天觀那一役以及一*來的江湖歷練,這塊璞玉始終不染任何污濁。

    誰知這方塵世竟容不下這樣一塊完美無瑕的璞玉,到底還是將之殘忍摔碎。

    ......

    ......

    阮谷。

    此役不幸殞命的五個同伴中。

    他與這位龍耀座下的二弟子最爲陌生。

    性格卻最爲相近。

    倘若他不是在西山島長大,**娘推出的那一手,讓他主動步入這個風雲變幻的,而是同被龍耀收爲弟子,於石府棲身。

    那麼,他也必將面對石府之殤,經歷聽雨閣的風雨飄搖,默默地付出自己的微薄之力,默默地獻出自己的生命。

    ......

    ......

    他們同他*紀相仿。

    本都不該在此打打殺殺。

    卻因各式各樣的原因捲入這猩紅紛爭中,早早送命。

    這,究竟是誰的錯?

    也許**人錯。

    也許每個人都有錯。

    又或許,這當說是時代的錯。

    這是個風塵漫天的時代,**人能全然避開所有塵土。

    時代的一粒塵土落於每個人肩頭,便是一座山。

    有的人仍能正身而行。

    有的人被壓垮了脊背。

    有的人卻只會遭埋葬。

    所幸風勢未大,有些人正嘗試着提前攬下那些塵土,以期救下更多人。

    一切,應還來得及。

    ......

    ......

    時已辰時。

    隨着眼前氤氳繚繞的虛像幻景消散,姜逸塵已走到凝露臺邊。

    晨曦似被凝露嶺上的景象所驚,不敢拋頭露面,藏躲在層雲之後。

    天色也因此仍顯暗沉。

    在眼簾中的世界重歸朦朧最後一刻,他眼中之景,是淌着血水的河流,是塗抹着血水的地面,是被潑灑上血水的草木。

    想必從**人會認爲在這詩天畫境中所見的畫卷,既**親近自然的清淡恬雅,也不似求仙問道的古樸莊重。

    更不會有人想見這副畫卷的主色調,既非生機勃勃的綠,也非縹緲淡泊的白。

    而是刺眼醒目卻讓人避之不及的血紅......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