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蕩劍誅魔傳 >第五二四章 尋根之劍
    百花大會後,隨着殺手夜梟真實身份的曝光,許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將姜逸塵同雲小白作參照。

    雲小白是銀煞門門主蕭銀才手中的利劍。

    姜逸塵未嘗不是道義盟老伯煉造出來的一柄新劍。

    但只有真正親近熟識姜逸塵者,才知“這柄劍”帶有更強的自主意識。

    他會有不知何去何從的迷茫,會有被仇恨衝昏頭腦的盲目,也終會在歷經洗禮與沉澱後,明確劍鋒所向。

    不論霍隱娘、易忠仁還是老伯等人,所做的只是將這年輕人投入那熾熱熔爐中。

    這柄劍肧能煉就成如何模樣,更多的還是憑其自身造化。

    與其說老伯是執劍者,不如說老伯是個只做了一,卻不做二三的鐵匠師傅。

    凝露臺一役,血腥煞氣助姜逸塵陰風功大成,帶動霜雪真氣入無上境界,繼而促成無相坐忘心法破境躥升,引發一番天地異象,修爲大漲。

    當日姜逸塵在凝露臺上的那般威勢,便是狀態全盛的封辰和鬼魅妖姬都難直攖其鋒。

    畢竟彼時之姜逸塵所逞乃天地之力,其威乃天人之威。

    雖說彼態非是常態,也實難再演,但姜逸塵的進益非虛,單論其個人實力已能夠在這江湖間穩當立足。

    至於他的身份,無論是幽冥教黑無常也好,殺手夜梟也罷,抑或是他最爲本真的身份,道義盟姜逸塵,已然在百花大會當日死去。

    自他走出陰陽穀後,知悉他切實身份且尚未身死的外人,不過雲小白和莫殤二人。

    此二人或將此事說予旁人聽,但定不會大肆宣揚。

    是以,在這個江湖間,他可說是個沒有具體身份的一流高手。

    他在暗,敵在明,這樣一柄神祕莫測的劍充分養精蓄銳後,一旦出鞘,勢必讓敵人苦不堪言。

    這便是姜逸塵介入洛飄零一行南歸之事的優勢。

    單其一人,即可在暗中給那些意欲偷襲伏殺洛飄零的小隊伍製造麻煩與殺機。

    “咳咳”

    沉默許久的草廬,被藥老的幾聲輕咳打破。

    藥老不知年輕人在琢磨何事如此入神,可他杯中茶已然喝光,那些徒子徒孫又得了他吩咐不來攪擾便無人添茶,不管枯坐着,還是乾站着都無趣得緊,輕咳幾聲是想提醒姜逸塵,還有個老傢伙在這。

    姜逸塵聞聲一驚,沒想竟將主人家幹晾着大半天,告罪討饒連連。

    “罷了罷了,餘下也無甚要事,早間你可隨便逛逛,下午便在房中好生待着,我會交待楚江去給你敷藥。”藥老擺了擺手,整了整起了些許褶皺的衣衫,擡步往草廬外走去。

    藥老話語中的楚江,乃是其百十名徒孫之一,也是兩日來專門負責姜逸塵在藥谷中衣食住行一應物事的招待者。

    似是想起何事,藥老忽而駐足,道:“牛郎那兒我已去把過脈,不是什麼要緊問題,只是陳年隱疾所致。要根治的話,須得配合着安養上半年之久。先前確認不是大問題後,我離開得匆忙,未同織女講明,你得空去說聲。”

    同藥老說情爲牛郎治病,是離開晚風客棧前姜逸塵對織女的允諾,此事姜逸塵自然在同老伯的信件往來中有所提及,藥老顯然已知悉此事,而今這番作爲,無非是希望讓織女、牛郎承姜逸塵的情。

    十四惡人的一份人情,或可解一時性命之危,不可謂不重。

    姜逸塵不禁動容,未吐出半個“謝”字,雙頜間蓄勢將發的輕嘶聲,已讓藥老再次止住離去身形。

    老人家半側過身,回拍着年輕人的肩膀,嘿嘿一笑,說道:“自家人不必言謝。”

    看着老人家越發清晰的笑顏,聽着那尤爲親切的“自家人”三字,姜逸塵微微有些恍惚。

    從走出西山島至今,他不知多少次在老伯、南宮叔等幾位長輩嘴中聽到這三字,心感溫暖慰藉之餘,總不免會去想他們爲何待自己如此和藹、寬厚

    就如同那個抱着自己在風雨中不斷前行的姜老爺爺,還有一手將自己撫養大的隱娘

    是道義盟歷來都對自家兄弟視如己出麼

    還是和自己生身父母有關

    如果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老伯,姜逸塵定然會選擇問個清楚。

    可惜,站在他身前的是藥老。

    他同藥老到底是初見,而且,他也不清楚藥老與道義盟之間的牽連有多麼緊密。

    事關自己最爲關心之事,事關隱祕之事,他實不知當不當問。

    瞅着滿臉掛着糾結二字的姜逸塵,藥老是如何也邁不開腳步了,思及其心中所想,直言道:“有話就問。”

    所謂關心則亂,姜逸塵竟未聽出藥老話中意味,仍顯得有些迷惘,訥訥試探着問道:“塵兒不知您爲何對我這般好難道僅是因爲道義盟和老伯的關係”

    藥老笑眯眯道:“怎麼難道不夠你是老伯的人,我是老伯的朋友,老朋友幫着照顧下小朋友,有何不可”

    姜逸塵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神色霎時間有些黯然。

    “唉,傻孩子。”藥老嘆了口氣,拉着略顯落寞的姜逸塵坐回椅中,“老伯此次來信中特地提了嘴,你若真想知道,那便由老夫來告訴你。”

    這回姜逸塵聽明白了藥老所言,也徹底怔住了。

    雖說自小同他一齊長大的那些西山島的孩子們多爲孤兒,但他們心裏都無比清楚,是父母讓他們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

    只是當週圍大部分人都沒有父母時,他們也習慣了不去苛求,不去追根溯源。

    因爲西山島上的人們,西山島上的一切都很好,他們可以沒有生身父母。

    姜逸塵平素寡言,所思所想反倒要多些。

    偏偏在這件事情上,同其他孤兒一般,不作他想,習以爲常。

    直到隱娘將他的習慣打破,並一意將他“推出”西山島,“推入”江湖。

    自那之後,姜逸塵發現自己會止不住對自己的生身父母進行幻想。

    幻想自己的父母是何模樣曾經是何身份做過怎樣的事還是否在世倘若在世的話,又身在何方這些年過得是好是壞過得不好的話,應該很慶幸沒把自己帶在身邊吧過得好的話,又爲何不來找自己

    漸漸地,他又發現自己對生身父母並沒有如此依戀,因爲身邊之人更重要。

    可當他有此覺悟時,隱娘和西山島上的那些朋友親人們已先一步離去了。

    他先是於懊惱悔恨中頹喪。

    接着在復仇那嗆鼻的血腥味中沉淪,而後逐漸甦醒。

    他已清晰認識到自己活在當世江湖的價值,已不急於去探清所謂的身世之謎。

    可當這扇門不知不覺間來到面前,只需敲開門,便能得到明確迴應時,他再不能處之泰然。

    姜逸塵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神思清明些,確有所悟,向藥老問道:“您,認識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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