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蕩劍誅魔傳 >第五四一章 洞府長辯
    從國到家,不論對外如何一致,在內時總免不了因立場不同、利益各異、意見相左而爭論,乃至爭鬥不休。

    江湖幫派更如是。

    幽冥教立派久矣,內部爭端亦屢見不鮮,能長存至今有多少是靠同門血骨鋪墊出來的,矣不足爲外人道。

    所幸當世幽冥教中教內爭端始終未上升到見血掉頭的階段,至於今日這種舌戰情景,不是第一次,更不會是最後一次。

    似乎早便習慣了以一敵二,已將思緒理清的幽鬼可沒打算讓夜殤也來番長篇大論,讓其在處理姜逸塵的問題上定下個和平基調,只怕木已成舟,遂直接冷哼打斷。

    “你以前那套說辭可沒太多說服力。”

    “交易,是個失敗的交易。”

    “這小子學走了陰風功纔有如今這般成就,可在教中有大半時日都是在萬毒冢渡過的,如何於教有益不敢苟同。”

    “反倒是在臨走前捅出了兩三簍子,要沒百花大會上尹厲那一出,恐怕沒有那些名門正派來找麻煩,本教也要成衆矢之的了。”

    “這與養了條白眼狼何異”

    夜殤聽言笑了笑,搖了搖頭,道:“老鬼哥說得對,這筆交易,我們確實沒賺太多。”

    “但,並不完全是失敗的。”

    “那階段,教主率衆入崑崙境,教中尖端戰力只餘你我二人,老鬼哥又需閉關休養,正是巢腹空虛最怕後院起火之時。”

    “也是在那時候,有人摸到了教門口。”

    幽鬼眯了眯眼,未思考太久,便道:“追月那七葉一枝花是事先安排好的”

    夜殤道:“我想老鬼哥活了這大半輩子,應該很清楚,再如何遊走於江湖邊緣,江湖人終歸是江湖人,更何況這女人的特點如此鮮明。”

    聽到“女人”二字,哭娘子忍不住插了句嘴,佯嗔道:“其實呀,男人女人都一樣,特點太過鮮明就極容易被利用。”

    說着她伸出兩手食指,對着右手食指道:“七葉一枝花一直是我們教中不可或缺的藥材。”

    又對着左手食指道:“追月呢,對於越是新奇的事物就越感興趣,只要適時將她帶到合適之處,讓她看到那不同尋常的七葉一枝花。”

    最後,哭娘子將兩食指面並在一處道:“那麼,追月姑娘便不得不和我們產生交集。”

    “而這天下間,似乎沒有這位追月姑娘不願去的地方,有她三天兩頭跑來山門前叫陣,還怕別人不知道我們老巢在哪”

    “至於誰能把算盤打得這麼響,這江湖間我實在數不出幾人了。”

    見哭娘子雙掌抱臉托腮,似乎真在數數,又似在沉吟。

    夜殤順勢接過話頭,道:“有了追月的牽線搭橋,找麻煩的自然也就上來了。”

    “和兜率幫攪和到一起的埠濟島那些人可不是安分主兒,不過好歹算半個同盟,只在暗中窺探,未有冒進之舉。”

    “聽雨閣便不一樣了,他們已經通過其他線索順藤摸瓜來到西江郡,且有不少高端戰力匯聚於江臨鎮上。”

    “有洛飄零在崑崙境牽扯走大批人馬,這些人便能在比往常更爲鬆懈的環境下,去探尋各門各派的底細。”

    “雖偶有意外,但他們做的已足夠成功,否則那日黑無常也不會在冥府之握的外邊,攔下個聽雨閣的姑娘了。”

    “那姑娘也被我發現了,我能留下她的性命,也看出了姜逸塵是在救她的性命。”

    “只是,我若要當場留下那姑娘性命,姜逸塵會不會袖手旁觀另說,在江臨鎮上的那些聽雨閣人一定不會不管不問。”

    “石府覆滅之事我們也是參與者之一,此事一出,對方在盛怒之下,勢必會不顧一切來端掉我們的老巢。”

    “屆時,想來老鬼你我或許有幸先一步到真正的幽冥地獄裏做個伴兒。”

    聽着夜殤將話頭拉得越來越遠,幽鬼雖只是微微皺眉,臉上卻已愁雲慘布,言聽即此,不服氣地說道:“聽雨閣而今勢大不假,早在一年多前不見得如此,何必這般長他人志氣,此中詳細還是你臆想居多。”

    夜殤不在此特作解釋,繼續按自己的思路說下去。

    “不過我心中既已生疑,自然會去試試另一種可能和他進行所謂的交易。”

    “我讓他把那姑娘的人頭帶回來,不論人頭有無或真假,只要他還能回來,還敢回來,便足夠說明兩件事。”

    “陰風功他勢在必得。”

    “他與聽雨閣間關係匪淺。”

    “同時,我也能借他之口,將在幽死洞中所見的虛虛實實述說與聽雨閣那些人聽。”

    “如此一來,他們不得不權衡利弊爲姜逸塵在我教的潛伏做考慮。”

    “二來,聰明人絕不會在一知半解時做決定,在未弄清我教詳盡前,他們不至於捨身犯險。”

    “而幽死洞,便能獲得門前一時安寧。”

    “這筆交易到此,雙方還算是互惠互利。”

    “接下來的時日,你我也都瞭然。”

    “殺戾最能助長陰風功的境界,初時很容易沉溺於其間而不自知,那時候姜逸塵便爲教裏除了不少敵患,不然,僅憑一身功法卻毫無功績,又怎能當上黑無常”

    “其後那山獅也好,姬千鱗也罷,這些簍子,說到底,只是捅的時機不對。”

    “於我教而言,一點不虧。”

    “可惜的是,這個交易沒能繼續下去。”

    “我想,如果他還能是黑無常的話,那我們可要輕鬆不少。”

    夜殤舉起酒杯與哭娘子極其默契地隔空一碰後,一飲而盡。

    聽到這,幽鬼輕舒了口氣,故作悠哉道:“確實,你們的示好已經給足了,那小子還不接,說白了還是看不上我們這些個邪門魔教”

    幽鬼言語未盡,哭娘子已急不可耐地截語道:“他也沒不答應啊,不是在猶豫麼,被跳出來的尹厲給打斷了。”

    夜殤和幽鬼舉杯對視半晌,仔細一回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夜殤道:“這麼說,我們還有機會。”

    幽鬼道:“不,你想多了。”

    夜殤道:“老鬼哥還是覺得不能放任那小子不管不顧”

    幽鬼道:“你還沒說服我,交易這檔子事可說是不存在了。”

    夜殤也不惱,自幹了一杯,接着道:“那便說說這小子的品性。”

    幽鬼不禁笑出了聲:“品性你想說這小子顧念舊情”

    幽鬼連連搖頭,粗聲道:“你應該清楚,人性這東西是最爲靠不住的,可共苦難同甘,朱家開國皇上黃袍加身後絕口不提昔年乞討之事,更別說對那些落難街頭的流民施以任何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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