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不知道炕上這糟老頭子上半輩子禍害了多少姑娘,活了足足一百零八歲,纔想起來自己該嚥氣。
“老子這麼一去,知道這破地方留不住你。”老人眯着眼,“兩條路,要不回你的燕京,繼續當你的陸家大少。要不就去江海,我在那裏給你留了一條路。”
“燕京?從我那老子把我趕出家門那一刻,我就不屬於那個地方了。”
陸羽皺着眉頭,看着手上足足四份兒婚書,問道:“老頭兒,這就是你給我留的路?”
“怎麼,不滿意老子的安排?”老人白了陸羽一眼,“告訴你,四個花黃大閨女,都是老子千挑萬選的,你就偷着樂呵吧。”
“沒……”
陸羽連忙搖頭。
他只是還需要點時間來消化。
炕上躺着的這老頭叫陳道藏,陸羽不知道他什麼來路,只知道很厲害。
被自己的爹打得半死、逐出家門後,陳道藏就把他帶到了長白山深處這個鳥不拉屎的劉家溝。
今年已經是第三年。
但在今天之前,陸羽還真不知道陳道藏給他訂了親找了未婚妻,而且還是足足四個。
“狗犢子,老子真熬不過了。對你沒別的要求,只求我天機門一脈別砸在你手裏。另外天機門千年來都是一脈單傳,我既然收你做了關門弟子,那清理門戶的事,你得做。”老人正色道。
“師兄……他叫什麼名字?”
“陳青帝。”老人吐出三個字。
他年我若爲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此刻的陸羽並不知道,在離他很遠的那個江湖,這三個字意味着什麼。
他只知道,他莫名其妙多了四個未婚妻。
娶還是不娶,娶得話,又該娶哪一個?
這是個問題。
陸羽並沒有思忖多久就有了答案。
那就是——看臉。
誰漂亮就娶誰。都漂亮的話……那就喫點虧,都娶回家咯。
三天後。
大雪紛揚,遮天蔽日。
陸羽披麻戴孝,跪在一座孤墳前。
“老頭兒,枉你梟雄一世,卻死在了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兒,除了我,誰還記得你?你說的不錯,我留不住,我要去外面的世界走走。”
外面的世界。
十八歲那年跟着老頭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東北老林子,一晃眼就是三年。
都快忘記外面的世界長什麼樣子。
他起身,走進了漫天風雪。
身後跟着一頭大白狗。
天上,一頭鷹隼在風雪中來回逡巡。
一人,一狗,一隼。
離開了長白山。
從北以南。
目的地,江海。
……
江海市陸家嘴商貿大廈,傾城集團總部。
陸羽站在門口,摸着下巴。
“原來我老婆這麼有錢,那豈不是說以後我都可以喫軟飯?”
陸羽走到了公司前臺,敲了敲桌子。
“這位先生,請問你找誰?”前臺小姐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結巴。
眼前這個男人——
怎麼形容呢?
曾經道上大哥纔敢穿的‘將校呢’,蘇制55式,現在的門衛大爺標配。
肩膀上扛着行李,飼料編制口袋裝的。
腳上踩着膠鞋,解放牌。
鬍子起碼得有兩三年沒刮過了,乍一看,像個野人。仔細看,那就是。
如此穿着,卻絲毫不顯邋遢老土,前幾年走紅的犀利哥跟他比起來,就是個渣。
這個男人就像草原上的孤狼,野性桀驁。張揚跋扈。
另外——他居然還帶着一條狗。
就是普通草狗,只是體格比一般狼犬都要大些。
“你好,我叫陸羽,我來找我媳婦兒。”
男人笑了笑,帝都口音。笑容含蓄又不失張揚,只是胡茬子掩蓋着的臉頰,看不大清模樣。
“誰是你媳婦兒?”
“似乎……叫蘇傾城。”
前臺小姐嘴巴張得更大。
蘇傾城是誰?那可是傾城集團的女總裁。
“小子,你誰呀,誰讓你把狗帶進來的?”
公司的保安隊長劉大彪走了過來,手上提着警棍,身後跟着幾個跟班。
“劉哥,這位先生說他來找蘇總,還說蘇總是他媳婦兒。”前臺小姐解釋道。
劉大彪罵道:“蘇總是他媳婦兒?這小子沒病吧,哪裏來的農民工!”
“哈,這小子絕對瘋了,癩蛤蟆想喫天鵝肉,喫到我們蘇總頭上來了!”
“劉哥,直接趕出去吧。這野人還敢把狗帶進來,萬一把人咬着怎麼辦?”
劉大彪身後的保安們七嘴八舌。
“小子,聽到沒,立馬帶着你的狗滾出去。”劉大彪怒聲道。
陸羽解釋:“這位大哥,我真是來找我媳婦兒的,我媳婦兒真叫蘇傾城。放心吧,我的狗絕對不會亂咬人。”
“操,你小子還敢胡說八道,誰不知道我們蘇總雲英待嫁,還是個黃花閨女兒?”
劉大彪怒了,提起警棍就往陸羽肩膀上拍。
陸羽沒有還手,順步一滑躲了過去。
一個起碼有一米八五的大個子提着橡膠棍就抽向陸羽腦袋,這一下要是打實在,起碼醫院躺半年。
“小心!”前臺小姐叫了一聲,捂着眼睛不敢看。
慘劇確實發生了。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保安隊最能打的大個子已
經躺在了地上,嗯哼不住,臉色發白,疼岔氣了。
陸羽依舊是懶洋洋模樣,似乎從未動過。
“邪乎了,這小子是個練家子!”劉大彪驚疑道。
“承讓承讓,花拳繡腿。”陸羽笑道。
“去你媽的,我還不信治不了你了,叫人,把司機隊那幾個漢子一起叫過來!”劉大彪怒聲道。
不一會兒,又來了十幾個號人,總共二十多號人,提着傢伙事兒,將陸羽圍住。
“玩兒羣毆?”陸羽眯着眼睛。
“小子,現在知道怕了?告訴你,晚了!不把你送到醫院躺半年,老子跟你姓!”劉大彪罵道。
“胖子,我勸你不要跟我動手。”陸羽嘆了口氣。
“不跟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