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至誠,金剛不壞。
是有限世界的無限存在。
關於這個問題,陸羽曾經請教過陳道藏,啥玩意兒叫有限世界的無限存在。
陳道藏對於這個問題,難得沒有打機鋒,而是給陸羽做了一個無比形象的比喻。
對於聖人來說,聖人境界之下,就是個屁。
唯一不同就是屁的難聞程度,和大小的問題。到頭來屁終究會散的,因爲屁,終究只是個屁!
也就是說,在聖人眼中,哪有什麼後天先天亞聖,暗勁化勁丹勁,只有小屁中屁大屁——聖人之下皆螻蟻,聖人之下都是屁。
因爲聖人,合的是天道。
天道不滅,聖人不死。
這就是聖人和凡人的差距。
……
別墅。
王玄策看着躺在牀上,頭髮灰白的陸羽,眉頭皺成了川字。
陸羽閉着眼睛,已經沉沉睡去,事實上剛坐上南宮憐星的跑車,在報出一個座標後,他就直接暈死了過去。
好在南宮憐星不是什麼倒賣人口的人販子,也還算有良心,將他送到了別墅裏面。
王玄策、納蘭元述和郭破虜這段時間都住在這裏,可以保證他絕對的安全。
“南宮憐星,這他娘到底怎麼回事兒,阿瞞不是去跟你那死鬼男人上墳去了麼,好好的上墳,怎麼搞得這麼悽慘?”
王玄策問南宮憐星,“還有,你怎麼會跟阿瞞在一起的?難道是你把他打傷的?”
王玄策認識李鳳年,當年兩人關係匪淺,就算沒到他跟陸羽這一步,也差不了多遠,所以王玄策認識李鳳年的紅顏知己南宮憐星,並不奇怪。
再說了,作爲下九流的狀元郎,王玄策不是江湖百科全書也差不多,認識南宮憐星這樣隱世武學世家的大小姐,也不算特別奇怪。
這個江湖,本來就是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的。
“王玄策,這小傢伙好歹是鳳年的小師弟,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無緣無故怎麼會打傷他。要不是我把陸羽送回來,你就等着給他收屍吧,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南宮憐星冷聲道。
“對不起,南宮小姐,關己則亂,關己則亂。我的意思是說,阿瞞現在可是實打實的先天高手,就是碰到亞聖級別的強者,只要他想逃,對方也不一定留得住他,怎麼會變得這麼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王玄策嘆聲道。
“事情是這樣的——”
南宮憐星也是嘆了口氣,將事情原委跟王玄策講了。
王玄策聽完,長吁短嘆不止,嗚呼奈何良久。
“狀元爺,也就是說,陸哥是折損了生命元氣,且現在生命元氣都還是不斷流失,如果不治療的話,最多還有三個月可以活?”
邊上郭破虜沉聲問道。
他性格木訥呆板,石頭一樣的人,基本上不會跟任何人表露出什麼情感,此刻王玄策卻是能從郭破虜眉宇間看到一抹擔心,雖說不是特別明顯,但也極爲難得了。
“是的。”王玄策又是嘆了口氣,“阿瞞太沖動了,媽拉個巴子,老子不是早告訴過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麼。不過我可以理解,這次面對的是陸蟬兒,當年差點害死他的人,他如何能夠不憤怒,如何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只是現在就難辦了——”
“狀元爺,陸哥這病,很難治?”郭破虜問。
王玄策搖搖頭。
“那就好。”郭破虜明顯舒了口氣。
“好個屁。這病不是難治,是沒法治。”王玄策一陣牙咬切齒。
“沒法治?”郭破虜喫驚道。
“你聽過說人老了還能返老還童麼?”王玄策問郭破虜。
郭破虜搖搖頭,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身體的衰老
“阿瞞那三刀,奪了天地之造化,卻也損了自己的壽元,身體衰老就是衰老了,是細胞層面甚至是基因層面的衰老,怎麼能夠逆轉這個過程呢。要真能做到的話——就跟你說的一樣,那就是突破天道了。”
王玄策又是哀嘆一聲,“世人常說,人定勝天,然而人力有時而窮,天地偉力、自然業力,卻是無窮無盡,我們汲取的每一份力量,都是來自於我們生活的天地世界,我們自己本身,也是天地世界的一部分,也就是說,人道再厲害,也從屬於天道,又怎麼可能勝得過天道?”
“這——”郭破虜捏緊了拳頭。
“小郭,等阿瞞醒了,別跟他說他這毛病治不好了,我怕他承受不住打擊。”王玄策嘆聲道。
“嗯。”郭破虜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卻聽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師兄,講道理嘛,我纔是當世無雙的醫者。你都看得出來這毛病治不好,我會看不出來?”
王玄策張大嘴巴,表情愕然。
原來是陸羽已經悠悠轉醒了。
“而且我哪有你想得那麼脆弱,其實當時我已經下了跟原隨雲同歸於盡的決心,現在還能多蹦躂三個月,那尼瑪就是賺得,我難過個屁喲。”陸羽滿不在乎的說道。
“陸哥,真沒法治?”郭破虜問。
“真沒辦法。”
陸羽微笑,有些苦澀,不過更多的是豁達。
他指了指天花板。
“除非你鬥得過這個。不過這可能麼,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扯犢子哦。人跟這個宇宙比起來,連個屁都算不上,怎麼可能跟天地自然的規則抗衡,跟天道抗衡?”
正在此時,卻聽一個古意蒼蒼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施主,人是鬥不過天道,不過還是可以商量商量的嘛。”
房門被推開,一個身高約莫一米九,剃着大光頭,上面燙着九個戒疤的大和尚已經站在了門口。
大和尚長得肥頭大耳,滿臉油光,穿着一身灰布麻衣,見着臥室裏幾人,就樂呵呵的笑,笑得面慈目善,如彌勒佛再世一般。
臥室裏的空氣,卻是瞬間凝聚了。
王玄策和郭破虜對視了一眼。
彼此都能從彼此眼中,看到凝重和恐懼。
尤其是郭破虜。
他是什麼樣的修爲,什麼樣的感知。
竟是絲毫感覺不到這個大和尚的存在。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他的眼睛可以看到大和尚,但在他先天巔峯武道境界的感知裏面,大和尚是虛無,是空白,是存在和不存在的臨界點。
郭破虜眯起了眼睛,眼眸略微泛着紅光,如遇到了猛虎入侵的家犬。
雖然打不過,但爲了守護主人,也只有捨命一搏。
“小郭,別動手,戒肉大師跟我是舊識。”陸羽連忙道。
出現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平白無故收了陸羽一個億,卻什麼表示都沒有,甚至連謝謝都沒有說一句的大和尚戒肉。
“小友,我改法號了,現在我叫戒殺。”
大和尚樂呵呵的說道。
陸羽笑了笑,眼神玩味兒的看了大和尚一眼。
有點意思。
他想。
他記得大和尚跟他說過這麼一句話。
他這人,戒什麼就犯什麼。
從前叫戒肉,所以天天喫肉。
現在叫戒殺,豈不是要天天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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