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瑤把錢袋還給了他,她知道這些該是他身上僅有的錢了,雖說喫住在她家,可人家出門在外,不管是留在村裏還是以後離開,總得用錢不是
一想到他要離開,秦月瑤突然有幾分失落了。
好不容易交到個朋友,還是待他們這般好的朋友,這地方不比現代通訊發達,這人又身份難測,指不定這一走,一輩子都見不着了呢
“就家裏那伙食,一天十文我倒也不虧。”墨冥辰不知她所想,見她好不容易鬆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笑着說。
“哼你拿十文去,看看到哪兒能買到我這樣的手藝”秦月瑤挑眉,將錢袋砸到他手裏,卻也笑了,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我們先去買材料,再到集市逛逛,今天回去我給你們加餐,喫頓好的,免得你覺得自己虧了。”
墨冥辰看她笑了,自己臉上的神色也舒展開了。
他也不勸了,跟着秦月瑤進了大興坊。
這小娘子,別看家裏都窮得揭不開鍋了,可骨子裏傲着呢,不願平白受人恩惠,一副什麼都可以靠自己努力的模樣。
他欣賞,卻也有些心疼。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遇不到一個良人,要遭這樣的罪。
不遠處偷偷跟來的君修遠瞧着這兩人在大街上你來我往,打情罵俏的模樣,在心底偷笑。
剛剛他左思右想,若是這人真是墨冥辰,那這小娘子跟他說不定也只是假裝的夫妻,掩飾身份用的。
畢竟就墨冥辰那樣的性子,當年他們都說,寧願相信鐵樹開花,也不相信有朝一日墨冥辰能對除了國公府那位的其他女人上心。
不過這會兒瞧着,君修遠到覺得,這兩人之間,一定有戲。
畢竟剛剛他在那張黑臉上見到的情緒變化,可比從前一年裏在墨冥辰臉上瞧見的變化還多。
秦月瑤跟墨冥辰在大興坊裏將做糕點要用的材料都採買好,因着她什麼都挑最好的,算下來將近花了一兩半銀子。
秦月瑤講了價,壓了兩百文下來後,就爽快給錢了。
店裏的夥計瞧她爽快,還做主送了她半袋麪粉。
墨冥辰提着東西跟秦月瑤出來,剛踏出大興坊就看到君修遠和月照迎了上來。
君修遠從月照手裏接過裝藥的包裹,直接遞到了墨冥辰面前:“這是一點傷藥,內服外敷的都有,夫人這臉上的傷,還是要趕緊處理一下才行。”
“剛剛公子替我主持公道,我已是感激不盡,不好平白拿公子的東西,這點小傷,一會兒我自己敷一下就好了。”乍看到君修遠,秦月瑤有些驚訝。
剛剛在醫館裏,這位素未謀面的貴公子幫她說話,她已是十分感激了,卻不想這公子這般好心,居然還趕着要給他們送藥
“這傷在臉上,怎麼能說小”君修遠蹙了蹙眉,見她不願要,看了眼墨冥辰,“你瞧瞧,把你夫君都心疼成什麼樣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夫人不要跟我客氣。”
番好心,你便收着吧,治傷要緊,你這麼回去,兩個孩子該擔心了。”墨冥辰淡聲說,他騰了隻手出來,接了君修遠的包袱。
君修遠挑眉,喜上心頭。
喲呵,不跟他客氣了看了猜得不錯啊。
等等,兩個孩子他不是纔回來幾個月嗎怎麼連孩子都有了
這到底是早就珠胎暗結呢還是他心血來潮,玩了一把喜當爹
“哎,這怎麼使得”看墨冥辰接了東西,秦月瑤倒不好意思了。
第一次見面呢,人家已經幫了她一次了,怎麼好再拿他的東西
君修遠這會兒心裏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聽秦月瑤這麼說,笑道:“我看夫人買的這些東西,想來是要做糕點,剛剛夫人在蘇和齋裏評得也有條有理的,莫非是行家”
“正好我平素有些個喜歡的點心,在這慶雲鎮上也買不到好的,不如夫人替我做一份,就當是這傷藥的報酬了”君修遠根本不給秦月瑤答話的機會,一股腦地說完。
“我的確會做些喫食,不知道公子喜歡喫什麼”說到做喫的,秦月瑤倒也不推辭了,這本是她謀生的手藝,拿來換藥,倒也不錯。
“就榛子酥和杏仁酥吧,也不用多,每樣給我做五個就好。”君修遠眉開眼笑,瞥了墨冥辰一眼,“我瞧着兩位也不是鎮上的,不知你們家住何處,夫人哪日能做好,我着人去取了就行,不勞煩夫人再往鎮子裏來一趟。”
秦月瑤聽了,倒覺這公子貼心,想她今日在這鎮子裏的遭遇,近期她也是真不敢再往這裏來了。
可她也沒馬上說,只是擡眼看墨冥辰。
她也是今天跟他一起進鎮之後纔想起來的,這阿辰留在他們那裏,很有可能是避禍,他們的住處,他的行蹤,還是不能輕易與外人說起纔是。
“白石村,秦家。”墨冥辰倒是答得爽快。
秦月瑤見墨冥辰答得乾脆,微微頓了一頓,隨即說道:“糕點明日便能做好,公子得閒讓人來取就好。”
她總覺得,這位君公子今日幫忙,並沒有湊熱鬧或是心腸好這麼簡單。
現在看這兩人一問一答的陣式,秦月瑤估摸着君公子大抵是奔着阿辰來的。
不過這都是阿辰自己的事情,她倒也不好多說多問。
兩人謝過君修遠之後,戴了斗笠,提着東西往集市去了。
君修遠抱着兔子,站在大興坊門口,目送他們遠去。
等人都消失在人羣裏面了,他轉頭看一旁的月照:“剛剛的話,記好了嗎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啊做什麼”月照也望着長街呢,聽君修遠這麼說,一頭霧水。
“你”君修遠氣絕,瞪了他一眼,“暗號啊,你們家主子,要你們今晚去白石村秦家接頭呢”
君修遠低聲說完,長嘆了一口氣,抱着兔子,往飄香樓去了。
月照這個榆木腦袋,跟了他五年了,大大小小的場面都見過了,怎麼還這麼不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