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福安走後,魏掌櫃說這刀具只怕在秦家鐵鋪做不成了,明天趕早他去悅來鎮上找人做。
就秦福安今天那模樣,便是秦家緊趕着想要接他們這單活,他也不樂意讓他們賺這個錢了。
秦月瑤在桌邊喝茶,捧着溫熱的茶杯想着秦福安剛剛說的那些話。
都是些想和她攀扯上關係的話,這話,大概也就秦福安這樣不要臉的人能說出口。
她雖然不知道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們自己做了什麼事,難道自己記不得
秦月瑤想了想,跟魏掌櫃打聽秦福安這幾年在哪裏做事
看他穿得體面,以這不要臉的程度,說不定是個幹大事的。
魏掌櫃本有意想避開秦家的話題,聽秦月瑤問,有點猶豫,想了一會兒才說:“秦福安前些年跟秦威學打鐵,後來在京城謀了個順德坊當夥計的差事,那順德坊是君家的大鋪子,秦福安做個三等夥計每月都是五兩的月錢,加上他在飄香樓可以插隊訂席,在鎮子上便越發覺得是個臉面人了,你瞧他今天買糕點那氣性。”
秦月瑤眨了眨眼,這君家不僅家大業大,員工福利還挺不錯的嘛
不過,既然是在京城做事,有臉面的人,幹嘛還要來巴結她這個被嫌棄的人
“夫人,老魏我多句嘴,秦福安夫妻倆那脾性,可以說是壞透了,今天叫他知道夫人夫人在這裏,還遭了這麼一出,你還帶着兩個孩子,跟那樣的人牽扯上,日後指不定生出些什麼事兒呢。”
秦月瑤深以爲然,別的不說,就先前甄紅梅那想把流產賴到她身上的心思,可比劉翠花他們那樣的莽婦高好幾個段位呢。
別的不怕,秦月瑤現在怕秦家那個幾個人找到白石村去。
白石村靠山地偏,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可那是從前,她現在不像原主那樣悶聲不響的了,如今知道她在白石村的人太多了。
她能對魏掌櫃和張德一家放心,可其他人,她不敢指望。
徐大壯昨晚一句“對不住”,你說他認錯了吧,可這不就是認了他對她有成見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可能讓墨冥辰動手的,必定是很大的成見了。
若只是個心直口快,藏不住話的那邊也罷了。
可他說自己是耳根子軟,由着人搬弄是非。
這話是想撇清自己,可秦月瑤聽着,卻有另一重思量。
這是非能搬弄到他面前,那必得是有人先提了這一茬,就算不是徐大壯先提的,可他也接茬了,否則哪裏能搬弄起來
那句“對不住”她雖然應承了,可你說要她對徐大壯徹底放心,那也是做不到的。
徐大壯去京城裏做工,她也算鬆了口氣,可徐家還有個徐萬山呢。
平日裏看着多穩重的一個長輩,瞧瞧那天他拿斧頭砍人的架勢。
就連當初上
門來拐孩子的劉勇都不及他。
現在再加上個秦福安,這慶雲鎮和白石村,真不是個人能待的地方了。
“鄴水城”秦月瑤不知這鄴水城在何處,可能叫城而不是鎮的,該是比這慶雲鎮繁華許多的。
“從咱們鎮子過去要兩天,離京不到百里,是個好地方。”魏掌櫃繼續搓手,這一雙拿刀掌勺起了繭子的手被他搓得通紅,“那館子不大,兩樓帶個院子,雖說一年的租子要一百兩,可開在街口,若是生意紅火,賺得不會少,我堂叔說他租約還有半年,若是願意,可以先轉手給我。”
“這是好事啊,魏掌櫃的手藝好,能到大地方,必定能賺大錢。”秦月瑤這會兒聽明白了,魏掌櫃猶豫着現在纔跟她提這事兒,大概是怕他突然說要散貨,她喫心。
她本也有些捨不得這來福飯館的生意,所以在琢磨搬到哪裏纔可以既躲了那些人,又兼顧來福飯館。
這會兒魏掌櫃既然有挪地方的打算,那她倒也沒什麼好捨不得的了。
“頭先沒好意思提,是以爲夫人年後會去飄香樓,可今兒見着秦福安那架勢,我也怕夫人再往這鎮子上走,會遇到麻煩。”魏掌櫃搓搓搓,掌心都快能搓出火了,“那鄴水城離慶雲鎮遠,我還跟堂叔打聽了,城南的居和坊帶小院的房子一個月二兩租子,雖說有點貴吧,可那地界兒,有官差日夜巡邏,可安全了”
秦月瑤看他這樣,抿脣笑了:“魏掌櫃,咱們都這麼熟了,有話還請直說。”
魏掌櫃都說成這樣了,她還能不明白,先勸她別往鎮上走了,又說那館子所在的鄴水城住處安全,這是想勸她也過去,繼續一起做生意啊
這鄴水城多好,離這裏有兩天的路呢
秦月瑤心裏狂喜,面上卻還是要矜持的。
“秦夫人先前只跟我算那兩道菜的分成,糕點也是定價給我,這事兒,我一直覺得虧待了夫人,”魏掌櫃擡頭看她,漲紅了臉,“夫人也說年後還打算讓咱們館子生意更紅火,夫人若是有意繼續跟老魏我合作,不如,我們去鄴水城如何”
“這次我不會讓夫人那麼喫虧,我想請夫人跟我一起搭夥一起租了,日後這館子有一半都是夫人的。”
只拿新菜的進賬分成這件事情,魏掌櫃一直覺得有虧,畢竟兩道新菜帶火了生意,他賺得可是整桌的錢。
秦月瑤猜到了他的心思,可這分她一般的話,還是讓她驚訝。
她也知道只抽新菜的分成,她其實虧了,可那個時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本來是打算,年後把來福飯館的生意做大,然後找機會去周邊城鎮開幾個分店,到時候她管個分店抽抽成,這收入也是不錯的。
可沒想到,這年節還沒過呢,魏掌櫃就請了她一起當老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