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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7章 不是君家的人

    君修遠抱着頭被人踢來打去,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求饒的時候,頭頂上突然沒有拳腳落下了,還響起了一片哀嚎。

    他驚訝地擡頭,就看到原本在牆頭的兩個男孩兒這會兒已經到他家院子裏來。

    兩人瞧着也不比他大多少,可打起人來厲害的不得了。

    幾下的功夫,就把他的堂兄弟們打得鼻青臉腫,倉惶逃跑。

    牆頭上坐着的小姑娘擋着一雙腳,在那兒給他們拍手叫好。

    看着堂兄弟們逃竄離去,君修遠鬆了口氣,擦了擦自己的鼻血,剛想給兩人說謝謝,就見黑衣服的孩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着腳腕罵罵咧咧:“媽的,跳下來的時候崴着腳了。”

    另一個白衣服的孩子趴在地上捂着屁股,眼淚汪汪。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這三個人的,那個時候,他跟墨冥辰都只有七歲,墨凌雅九歲,白辰謹六歲。

    從那天起,他們三個常來桐院找他。

    他依舊打不過自己的堂兄弟們,可有人幫他打。

    打了幾次,那些人就再也不敢來罵他了,甚至都不敢去大人面前告狀。

    他也沒有再終日自己留在桐院裏,因爲他有朋友了。

    他們帶着他躥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翻牆越院,幹盡各種壞事。

    他們玩耍的時候雖然胡鬧得厲害,可畢竟是皇家出身,學業上也都十分刻苦。

    大家都說墨冥辰是個小天才,可他也瞧見過,這小天才在太傅拷問功課的前一晚,跟白辰謹一起熬夜背書的情形。

    墨冥辰從前跟他說,自己以後要當大齊第一奸臣,讓他去做大齊第一奸商。

    然後兩人官商勾結,賺錢養他皇姐和資質愚鈍的小白。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娘在他當上家主之後就病逝了。

    墨冥辰沒當成奸臣,爲了當忠臣,差點把命搭在了夜北。

    他倒是當了奸商,可最後不僅身無分文了,那個扣在頭上的“野種”的稱呼,最終也成了事實。

    “君叔叔,你好些了嗎”

    君修遠緩緩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跟前一張烙在記憶深處的小臉。

    “叔叔沒事了。”君修遠抿脣笑了笑,伸手搭上了雲深落在他額頭上的小手。

    “君叔叔,我給你做了糖水,這桂花糖是我前兩天偷偷存下來的,你喝一口,可甜了。”

    雲薇也從屋外跑了進來,雙手捧着微熱的糖水放到了牀邊。

    抱臂守在外面的白辰謹見他醒了,走了進來:“大夫說你沒什麼大礙,你跟孩子們在這裏好好待着,我去給你買點喫的回來。”

    君修遠靠在牀頭喝糖水,見他要出去,喊住了他:“我不餓,別去了。”

    默了須臾,又問了一句:“你們沒有告訴阿辰吧”

    墨冥辰如今是去晉州接耶律寒邪,這差事有夠他受得了,也用不着因這點事情給他添煩惱。

    “我知道的,現在這事兒還不能告訴他,”白辰謹靠在門邊,看了他許久,“爲什麼要自己偷偷做,爲什麼這五年來都不告訴我”

    這件事牽連到墨冥辰在夜北之事,他先前不願意跟墨冥辰說便罷了。

    可這五年來,爲什麼連他都不說

    “月照居然出賣

    我”君修遠痛罵了一句。

    “君公子,屬下知錯了,任憑君公子責罰”屋外響起了月照悶悶的聲音。

    “君叔叔,月照哥哥都在外面跪了一下午了。”雲深小聲說了一句。

    君修遠輕嘆了一口氣:“起來吧。”

    他又轉頭看向白辰謹:“我被趕出君家,不是因爲這件事,而是因爲當年他們說得不錯,我的確不是我爹的孩子,不是君家的人。”

    今天君修銘叫來了逍遙王,要告他通敵叛國。

    那些罪證,都是他一早自己準備的,還是故意讓君修銘拿到的。

    他本是想讓君修銘趁着老爺子去濱州休養的時候,把這件事情拿到幾個長老跟前說出來,然後他反咬一口,說君修銘故意陷害。

    卻不想,君修銘不按套路出牌,要給他扣這樣一個大罪。

    當時他就覺得君修銘瘋了,滿門抄斬的罪也敢亂扣。

    卻不想,幾番對峙下,君修銘說出了他的身世。

    他的親爹當年爲了救君老爺而死,他是他娘肚裏的遺腹子。

    君老爺爲報大恩,將他娘接回了君家。

    君老爺也是真喜歡他孃的,這些年他娘除了他外未曾替君老爺產下一兒半女,卻依舊受寵。

    不受寵的,只是他這個沒有流着君家血的人罷了。

    也是在後來他在君家的孩子幾場生意歷練裏出類拔萃,老爺子纔開始對他另眼相待。

    他先前不明白,不明白娘臨去前,要那般鄭重地將他託付給了老爺子。

    娘去世的那晚,老爺子又帶他去了一趟君家宗祠。

    鄭重地又對着祖宗牌位宣告,他日後就是君家的新一任家主。

    原來,老爺子是在那個時候,爲了完成他孃的遺願,才真正認下,接納了他這個兒子的。

    今日老爺子不在老宅,幾個長老又都是跟君修銘是一夥的。

    他在君修銘抖出他的身世,還請了人來作證之後,痛揍了君修銘一頓,丟下了家主令,跟逍遙王去了大牢。

    還記得離開大廳的時候,大嫂還來攔他。

    說大哥已經去濱州找老爺子了,讓他不要衝動,老爺子沒有開口,家主的位置誰都動搖不了。

    可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還要繼續留在那裏,等着老爺子回來,親口告訴他,他不是君家的人,不是老爺子的兒子嗎

    在那座老宅裏,他最在意的人已經死了。

    他也是真的累了,好想歇一歇。

    “今天不是瑞王側妃的壽宴嗎你還是快回去吧。我還想再睡會兒,睡醒了就好了。”

    君修遠不再看白辰謹,拉了被子,躺了下來。

    “我們在這兒陪君叔叔睡一會兒吧,從前孃親累了的時候,我們也是這麼陪她的。”雲薇脫了鞋子,爬上了牀。

    雲深也爬了上來,睡在了君修遠身旁:“君叔叔你睡吧,我們守着你,睡一覺就好了。”

    君修遠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兩個孩子,抿脣輕輕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白辰謹看着他們三個就這麼睡了,心中堵着一口氣,也不知該如何發泄。

    轉頭看到一旁垂頭靠着牆的月照,擡腳喚了:“月照,走,我們去偷秦夫人的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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