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秦月瑤懷裏的孩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正在跟秦月瑤說他家在何處。
這般突然被墨冥辰拎出了懷抱,小男孩懸在半空,眨了眨眼,對上墨冥辰一雙凜冽的眼,才“哇”地哭了出來。
“你幹嘛呢”秦月瑤站起身來,伸手要去抱被墨冥辰拎在手裏的孩子。
墨冥辰將手裏的孩子放到了地上,還不忘剜了他一眼。
臭小子,他夫人的胸也敢蹭,這不找死嗎
“你這麼哄也不是辦法,我讓人先把他們帶回州府衙門,等將藏金窟的同夥都抓了,再讓人送孩子們去找他們的親人。”墨冥辰拉住了秦月瑤伸過來的手,將她從孩子堆裏面拉了出來。
“你要親自審問許國公嗎”秦月瑤掙開了他的手,仰頭看他。
“這是自然,晚點我便跟四弟去州府衙門,時候不早了,我讓月照先送你回京吧。”掌心空落落的,這感覺他不太喜歡。
秦月瑤抿了抿脣:“你會嚴懲許國公嗎”
眼前人證物證都一大堆了,許國公犯了這麼大的罪,按律應當嚴懲的吧
“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遑論一個區區的國公,如今證據確鑿,自當依律行事。”
“可是他們說”他們說你會看在許柔嘉的面子上,包庇許國公啊
秦月瑤沒把話說完,低下了頭。
她也沒當過官,更不懂什麼朝政。
不管外面的傳言是怎麼樣的,可她親眼所見的,都是一個爲百姓做好事的攝政王。
就像處理黑虎幫,就像允許月河部的百姓到大齊安置,就像他雖然恨極了夜北,可爲邊境安寧,這次還親自去了晉北迎接耶律寒邪入京。
在她的印象裏,墨冥辰也不是那種會爲一己之私枉顧公平的人。
可是,許柔嘉不一樣啊。
許柔嘉是他的青梅竹馬,是他六年前親自上殿求娶的人。
據傳言,大齊上至皇親貴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曾覺得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秦月瑤沒把話說完,墨冥辰卻也猜到了她下半句要說什麼。
他垂眸看了她須臾,不顧她的掙扎,將人擁進了懷裏:“今天他們設計讓人把你拐過來,就是因爲擔心我會徇私”
秦月瑤被他一攬,額頭和鼻尖撞到了堅硬的銀甲上,涼涼的,有點疼。
她將頭抵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沒有說話。
“我若想徇私,石室裏的人早就一個都不剩了。”
他今日本是在獵苑部署過幾日的圍獵之事,接到白辰謹遞信,說她出事後,他馬不停蹄地從獵苑趕回來。
剛進藏金窟的時,看到關在籠子裏喊他的人時,他恨不得將目之所及的人全部都殺個乾淨。
可他沒有,藏金窟裏除了被門板壓死的丞相府隨從外,沒人喪命。
他要留着這些人過堂,他要釘死許良哲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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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藏金窟的事情他先前並不知情,可許良哲在寧州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白辰謹在年前就查到了線索。
當初貪污一案,他的確是因爲許柔嘉的一席話才罷手的。
可這不是因爲顧念舊情,卻是因爲迫不得已。
只是他沒想到,那般做法,倒惹了誤會。
別人怎麼想他不管,可他不能讓跟前這人誤會他。
“不管你從前聽到過什麼傳言,我和許柔嘉之間,一直都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樣。即便是當初殿上求娶,也並非完全出自真心。我這輩子想娶的,會娶的,永遠都只有你一人。自從遇到你之後,我的眼裏便再無旁人,”墨冥辰伸手挑了她的下巴,讓她擡頭看着自己,“所以,不管是許柔嘉,還是什麼三師姐、四師姐,與我而言都是無足輕重的人。”
“這裏早就被你佔滿了,再也沒有別的人能擠進去。”墨冥辰拉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
秦月瑤對上那雙盛滿溫柔與深情,波光流轉燦若月華的眸子,只覺得自己要醉倒在裏面了。
這是認識這麼久以來,聽他說過的最直白的情話了。
他平素是不會說這些的,即便是當初在雪夜裏重逢,他也只敢拐彎抹角,說了一大堆,最後才問她有沒有一點點動心
她知道說這些話的時候,墨冥辰也是緊張的。
因爲手掌下那顆原本跳得沉穩的心,如今也與她一眼,宛若擂鼓。
她突然很想摘了他的面具,看看這個一本正經說着情話的人,此刻面具下是什麼表情
墨冥辰一口氣說完,靜靜看着她,眼中有柔情,還有幾分期待。
“既然如此,攝政王就好好辦差去吧,本掌櫃和月照先回去了。”秦月瑤抿脣一笑,拍了拍他的盔甲,迅速從他懷裏退了出來。
隨即在他詫異的目光裏,喚了月照一起,往別院外走了。
“”墨冥辰愣愣地看着月色下,說走就走的人,突然覺得心好痛
他都說了這麼多了她就沒點表示
禮尚往來的道理她不懂
這女人現在對他是越來越過分了,必須找個夜黑風高的夜,對她好好進行一下批評教育
屋裏一堆孩子愣愣地聽他們說了半天,這會兒見墨冥辰轉過頭來,才反應過來,繼續哇哇大哭。
角落裏幾個姑娘聽了那麼一席話,被他一掃,個個都面紅耳赤,心若亂撞的小鹿,捏着裙襬低下了頭,也不哭了。
倒是一旁被幫得嚴實的百里霄哼哼唧唧了半天,這會兒若有所思地看着門口的人,心裏盤算着,明天回去,他要好好給這位攝政王編排一個能轟動一時的大新聞。
衝冠一怒爲藍顏,英明神武的攝政王爲了一個美少年獨闖賊窟,還在月下深情表白,直言求娶,最後慘遭拒絕,敗興而歸。
作爲攝政王專屬流言製造機,百里霄咬了咬牙,這次他要是編不死墨冥辰,他就妄爲丞相府的二公子,不配姓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