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石大會開市的時候,已是月上柳梢。
秦月瑤發現,領了牌子進場的人裏,衣着華貴的齊人居多。
君修遠跟秦月瑤進去後就站在離門口幾步遠的地方,打量着進來的每一個齊商。
來的齊商大多數他都認識,這會兒在心裏評估着,哪些可能被他說服,會願意跟他們做生意的。
秦月瑤也沒急着去選石頭,安靜地站在君修遠身旁,跟腦袋裏的那個聲音討價還價。
在現代,賭石在滇緬邊境盛行,她從前也聽說過。
就算在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也沒有什麼儀器能看出毛料下的玉石到底成色如何。
對尋常人來說,賭石完全憑的是運氣。
可惜了她不是尋常人,身上帶着個尋常人沒有的寶貝。
青藤說他可以通過秦月瑤的五感鑑別原石的好壞,幫他們挑選出能開出成色好的翡翠的石頭,可是這鑑別費開得太離譜。
秦月瑤好說歹說,跟青藤把鑑定費從每塊石頭50財富值談到了10財富值,剛想叫了托腮琢磨的君修遠去選石頭,餘光瞥到籬笆外站在不遠處盯着她的小姑娘,秦月瑤神色一頓,皺了皺眉。
剛剛那小姑娘就一直盯着她看,還一臉驚恐。
她本以爲人家是絆了一跤被嚇壞了才這樣,可這會兒瞧着,那孩子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對啊
弱水先前沒來拿號,現在進不去,便只能在外面監視她誤以爲是姜琳的秦月瑤。
驟然與秦月瑤四目相對,看到對方眼裏的探究,弱水神色一凜,心中寒意徒生,生怕那“姜琳”認出了她,要衝出來將她就地正法。
這般思量,她扭頭就跑,一頭拐進了身後的小巷裏去了。
青藤沒辦法從空間裏出來,只能通過秦月瑤碰觸石頭來查探這原石皮料下到底是些什麼。
君修遠正瞅準了萬福樓的東家,在心裏琢磨着開場白呢,眼見秦月瑤蹲在一堆石頭前,挑挑揀揀,捧了一個煞有介事地觀察許久,他跟着蹲了下來:“秦掌櫃會挑原石”
這架勢,跟對面那些賭石老手也沒什麼區別了。
“這石頭要怎麼挑你也教教我。”君修遠看着眼前的一堆石頭,也心癢了。
“噓別說話,我在鑑寶呢。”秦月瑤沉聲說了一句,她這會兒正在跟嘲笑她挑了個真正的石頭的青藤吵架,沒辦法分神跟君修遠說話。
君修遠見秦月瑤不搭理她,撇了撇嘴,扒拉着腳邊的石頭自己委屈去了。
委屈了不過幾秒鐘,就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
“沐師兄,你看這個怎麼樣”女子清凌凌的聲音裏帶着幾分雀躍。
“我也不會看,你若是覺得不錯,我們可以買了打開看看。”男子沉朗的聲音溫柔如水,滿是寵溺。
君修遠皺眉轉頭,就看到了身後正拿了塊石頭仔細看的林婉。
“我覺得這塊不錯呢,我們再到裏面選幾塊
。”林婉將手裏巴掌大的石頭遞給了身旁的青衣玉冠的男子,扭頭要往裏面走。
“林將軍”秦月瑤也聽到了林婉的聲音,丟了手裏的石頭,轉頭看到真是她,站起身來喊了一聲。
沐嘉言聽她這般問,也沒有答她的問題,只是禮貌地朝秦月瑤作了個禮。
“沐師兄,這位便是我跟你說起的秦大廚,她不僅人美心善,廚藝還特別好,這次就是來滄瀾城參加廚藝大賽的。”林婉一早就有心介紹兩人認識,這會兒分外熱絡,“瑤姐姐,這是我師兄沐嘉言,他是我麾下的前鋒副將,你們今天見過的。”
秦月瑤跟沐嘉言見了禮,做了自我介紹後,又看向林婉:“你們一起來逛賭石大會的”
“是啊,我們晚上不當值,所以過來看熱鬧。”林婉點了點頭,“瑤姐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我是跟君公子一起來的。”秦月瑤低頭看了一眼還蹲在石頭堆前埋頭挑選的君修遠,喚了他一聲。
被忽視了許久的君修遠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沉着一張臉跟他們打了招呼後,就默然不語,打量着林婉身邊的沐嘉言。
南山齋寨主座下就收了六個弟子,君修遠從前都見過,眼前這個林婉口中的沐師兄,他不認識,也不知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剛起的疑惑,很快就被林婉給解開了。
林婉跟他打了招呼後,就不理會他了,只拉了秦月瑤,要和她一起選石頭,還趁機跟她將沐嘉言介紹了一番。
沐嘉言十歲從軍,自小與林婉一起跟着林將軍學本事,因着沐嘉言稱林將軍一聲老師,他又長林婉四歲,所以林婉自小就喜歡叫他沐師兄。
沐嘉言身手不錯,對於兵法也運用嫺熟,以他的資質和這些年立下的戰功,早該當個將軍了,可他幾次拒絕了林老將軍的提拔,一直留在林婉麾下給她當副將。
“我爹已經擬了摺子送報兵部,月底沐師兄就是遊騎將軍了。”林婉一口氣將沐嘉言好誇了一通,還跟秦月瑤分享這個好消息。
秦月瑤看了一眼滿臉苦笑的沐嘉言,跟他道了一聲恭喜,見君修遠神色懨懨地蹲在一旁挑石頭,一直沒說話。
“我跟君公子有點事情要談,你們先選吧,選好了晚點我們在開石料的地方匯合。”秦月瑤跟林婉解釋了一句後,起身拍了拍君修遠的肩膀,讓他跟自己一起離去。
“哎,你們談完了趕緊回來啊,大晚上的別亂跑。”林婉見他們要走,將手裏挑的石頭遞給了沐嘉言,起身想喚住他們。
“放心吧,這玉市就這麼點大,真要有點什麼事,我們隔得遠也能照應。”沐嘉言也站了起來,攔了想跟上去的林婉,“他們想獨處,我們就別去添亂了。”
沐嘉言不認識君修遠,剛剛也沒聽他介紹自己。
不過自從他們開始一起挑選石頭之後,那位君公子就一直沒說話,還時不時拿跟刀子似的眼風掃他,想來是怨他們叨擾了他們兩個人。
林婉素來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人家秦姑娘都把話說得這麼明顯了,也就她還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