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滄瀾城,月華如水。
原本空蕩蕩只有一棵桂樹的小院裏,此刻幽幽浮動着星星點點的光芒。
那些微亮的光芒此閃彼伏,宛若一院的碎星。
墨冥辰本還詫異這小院裏怎麼會突然飛進來那麼多流螢,驟然聽得一旁廚房的動靜,轉頭就見着三個快速縮回去的腦袋。
“孩子們給你送賀禮了呢,瞧瞧喜不喜歡”墨冥辰抱着秦月瑤到了小院中央,讓她看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流螢。
“是我眼花了哪兒來的這麼多星星”秦月瑤看着這滿院的光亮,疑惑地低喃了一句,掙扎着要從墨冥辰的懷裏下來。
“小心些。”墨冥辰怕她摔着,忙俯身將人放了下來,只從背後圈着她,讓她在靠在自己的懷裏站穩。
秦月瑤仰頭看着縈繞在他們周圍的團團光亮,那些閃爍宛若星光的流螢似乎並不怕人,悠閒地在他們周圍飛繞。
秦月瑤第一次見這樣的景象,欣喜之餘,好奇地伸手想去碰觸那近在咫尺的光亮。
一隻流螢落在了她指稍,那一閃一滅的光芒照亮了她的指尖,也映襯着她餘光裏瞥見的那雙溫柔的眼。
秦月瑤手一動,放飛了棲在指尖的流螢,在墨冥辰懷裏轉過身來,踮腳伸手攀住了他的脖頸。
秦月瑤仰頭,看着自己映在那雙墨眸裏的模樣,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真是跟我夢裏見着的一樣呢。”
那張俊逸無雙,朝思暮想的臉如今就近在眼前,襯着周遭閃動的碎星般的光芒,竟是讓她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你晚上在夢裏還能見到我”墨冥辰擁着她的手輕輕收緊了幾分,垂眸看着那雙風華萬千的桃花眼裏倒映出自己的模樣,他脣角輕揚,柔聲笑問。
“不止是晚上呢,我有一次還在白天見着你了。”秦月瑤已是喝得微醺,神思有些恍惚,聽他開口,還真順着他的話去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那天我看到了好幾個你,圍着我轉圈”
秦月瑤嘟囔着,回想起那日在寒山寺出現的幻覺,秀眉一蹙,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你”墨冥辰見她神色突變,剛想問她怎麼了,就見懷裏的人突然送了勾着他脖子的手,一把拽住了他的前襟,飛快地想要把他的衣服剝下來。
“夫人,這還在院裏呢”墨冥辰被她這急色的舉動嚇了一跳,想去按住她的手,卻又不敢鬆開扶着她的手,只能一手緊摟着她的腰,騰了一隻手去抓她作亂的雙手。
廚房裏還躲着看熱鬧的孩子們呢怎麼能叫他們瞧見自己的父母這般模樣
秦月瑤驟然想起了那日看到他胸口不住滲血的模樣,這會兒滿心的着急,想要扒開衣服好好確認一下
墨冥辰見自己一隻手攔不住,那雙纖手這會兒都扒開了他的外裳要往裏衣裏探了,他沉眸看了一眼廚房門口,眼見月照飛快地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墨冥辰也不攔着了,由着這人伸手進他的衣服裏亂摸,一把將人抱了起來,縱身躍上了二樓,踢開了緊合的房門。
麼走了”雲薇從月照身後探出頭來,看了一眼樓上被“啪”的一聲關上的門,又看向院裏他們的傑作,有些可惜道。
他們前兩天跟月照哥哥去附近的河畔玩,看到河對岸流螢飛舞的美景後,一直想讓孃親也瞧瞧,他們三個可是抓了好久才抓了這麼多回來,怎麼孃親和爹爹纔看了幾眼就走了
“孃親剛剛在幹什麼爲什麼突然要脫爹爹的衣服”雲深也湊了過來,他手一鬆,懷裏的阿豹便跳了出去,在院裏蹦躂跳躍,揮着爪子要去抓那些閃光飛舞的蟲子。
“夫人今天太勞累,主子帶她去休息了。”月照瞟了一眼二樓的房間,一手一個牽了兩個孩子轉頭往外走,“我們去看看君公子他們吧。”
不等孩子們應聲,月照已經拉着他們飛快地往外走了。
君修遠從酒樓裏出來,扭頭就看到了一早就靠坐在石階上的拂衣。
他在拂衣身旁坐下,任由清涼的夜風吹散自己一身的酒氣。
“想什麼呢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等得清醒了幾分,他側頭髮現拂衣依舊仰頭看着夜空發呆,嘆氣問了一句。
這孩子有心事啊,一整天了都是神色恍惚的模樣。
拂衣聽到他的聲音,微微一愣,轉過頭來:“君公子”
“喲,怎麼還哭了”君修遠看到那張滿是淚水的臉,怔了一下。
今天不是個大喜的日子嗎這小子又是演的哪一齣
“我”拂衣抿了抿脣,擡手擦了不知不覺流的淚,看到君修遠滿眼探究,他霍然站了起來,“屬下去夜市找找桑公子他們,君公子還是早些進去休息吧,別在外面吹風了。”
言罷,也不等君修遠開口,拂衣縱身一躍,消失在了夜色裏。
在剛看到那些畫的時候,他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君修遠說那件事,如今卻是有人不准他們說出來。
這是他們父子倆自己的事情,這是荀大夫自己的決定。
雖然主子說他們一定會找到藥引,謝谷主一定能讓荀大夫好起來。
可是,萬一他們沒找到呢萬一他們沒有找到藥引,荀大夫在寒潭熬不下去,他便要與君公子就這麼錯過了
君修遠看着拂衣離去的方向,疑惑地皺眉。
“看什麼呢”謝元傑扶着門框出來,順着君修遠的目光看過去,問道。
“看拂衣啊,他今天有些奇怪,你知道他怎麼了嗎”
“他啊”謝元傑捂着頭靠在門邊坐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他大概是因爲我哥讓我們去蛇谷找七葉靈芝,太激動了纔有些古怪吧”
他們這次從神醫谷過來,是打算去南澤尋寶的。
谷裏新來了一個重病垂危的人,他哥鉚足了勁要把那時昏時醒,半死不活的人給救過來,差了他們到南澤蛇谷找七葉靈芝。
那東西,生在毒蛇和瘴氣遍佈的深谷裏,聽說裏頭還有個巫寨守着,尋常人進去皆是有去無回,別說拂衣了,連他自己想想都覺得有些激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