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離先前就跟他們兩人提過教雲薇醫術的事情了,雲薇有這個興趣,又喜歡跟姜長離相處,這也是樁好事。
只是這雲深學功夫的事情,墨冥辰想了想終是答應了,心中卻有幾分難過。
他們幾個皇子裏面,獨皇長兄的武藝是父皇親自教的。
他雖自小有殿前大將軍教習,後來又去了南山齋學藝,可少時看到父皇在御花園裏手把手授皇長兄劍術時,他還是很羨慕的。
他想親手教雲深習武,可自己終日事忙,只能偶爾指點一二,反倒是把孩子給耽擱了。
這般一想,墨冥辰越發覺得這攝政王當得沒什麼滋味了。
南巡歸期本在五日後,可一早他就收到了白辰謹的飛鴿傳書,說近日京中大亂,有人手握協管之權,仗着陛下的寵愛,把六部攪得一團亂,他若再不回去,白辰謹就要辭官回濱州種田去了
墨冥辰捏了信從屋裏出來,臉上的神色與外頭明媚的天光成反比。
他就知道顧文彬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他才南下多久這人是要上天了
不等墨冥辰喚了月照備馬準備返京,就見不遠處君修遠提了幾包行李正往秦月瑤他們的馬車上放。
“你不隨我回京”墨冥辰眉心攏得更緊了。
“謝谷主說我欠他一筆鉅額診金,我這不是得跟秦掌櫃去淮陽想辦法賺點錢回來還債嗎”君修遠瞥了一眼坐在廊下撥算盤珠子的謝元修,忿忿地說。
想當初他還是君家家主的時候,每年在神醫谷取藥問診,也沒見謝元修急着跟他算賬的。
如今他沒錢了,這都還沒走呢,謝元修就跑來跟他要賬真是半點朋友情誼都不講
“拂衣,你的行李呢”兩人正說話,又見月照從馬車後面探出頭來,揚聲朝屋裏喊,“快把行李拿出來,我要鎖箱子啦”
“誰準你們跟去淮陽城的”墨冥辰一把拽住了從他身邊跑過的拂衣。
這兩個臭小子,他都還沒吩咐呢,就已經開始裝行李了
“額”拂衣抱着藥箱,轉頭看着神色陰沉的主子,“屬下屬下這不是奉命保護夫人和君公子嘛”
按以往的情況來看,秦夫人和主子分開的話,他們不都是跟着秦夫人護衛的嗎
早飯後秦夫人說想趕在入夜之前到大城鎮上落腳,他們這才急着收拾行李準備啓程。
“本王什麼都還沒說,你們這是奉了誰的命了”墨冥辰抱臂看着拂衣,沉聲道。
“瞧你把他們嚇得,孩子們大了,想去哪裏也是可以自己做主的了,你總不能一直把他們束在身邊不是”君修遠攏袖看着噗通跪到地上的拂衣和月照,笑眯眯地說。
這場面,他看着可歡喜了
這兩個孩子跟了他五年,墨冥辰一回來,就半點不留戀地跟着舊主跑了。
這事兒他一直記着呢眼看墨冥辰今日也終於嚐了一把他當日的心酸,君修遠這心裏也算舒暢了
“讓你們跟去,是去辦差的,若是貪玩出了
差錯,日後就都回暗羽堂去,不用跟着本王了。”墨冥辰頭疼地嘆了口氣,讓他們都起了身。
這決定墨冥辰可以理解,她在滄瀾城得了個第一,這般好機會的確不能錯過。
可墨冥辰沒想到,他們這一分開,兩個孩子說要跟着孃親,姜長離自然是要追着他外孫女去了,他頓時就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這便也罷了,現在君修遠也要去淮陽,這兩個臭小子都還沒等他開口呢,就已經自發地要跟着秦月瑤他們去了
瞧瞧這場面,拿衆叛親離這個詞來形容也一點都不爲過
人全跟着秦月瑤去淮陽城了,墨冥辰與他們在官道上分別後,自己孤零零地帶着驚蟄和穀雨往京城去。
白辰謹說朝事緊急,他們這一路半點不曾休息,第三日傍晚,便到了京郊。
歸期未到,墨冥辰本想進京後先去找白辰謹問問情況,纔到城門口,就被幾個等了多時的刑部差役給攔住了。
“王爺,白郡王說刑部有急事,讓我們即刻請王爺過去。”他們在城門守了兩日了,這會兒見着墨冥辰,恭敬地行了禮,都不敢擡頭看人。
“有什麼急事”
“白郡王說等王爺過去一看便知。”領頭的差役飛快地瞥了墨冥辰一眼,也看不出那張白玉面具下到底隱了什麼表情,他不再解釋,只是喚了人打馬引路。
墨冥辰瞧着他們這般有些古怪,可見他們手裏有白辰謹的腰牌,他留了穀雨和驚蟄去查探情況後,還是跟着幾個差役往刑部衙門去了。
夜色初起,燈影重重晃得戒備森嚴的刑部衙門多了幾分陰森之感。
那差役領着墨冥辰穿廳過院,直往刑部審訊的大堂去。
這會兒刑部的官員們早就放了值,除卻門口的守衛外,大堂上空無一人。
“王爺在此稍待,白郡王和幾位大人很快就來。”那差役將人帶到了堂中,俯身稟到。
墨冥辰見他低眉垂首,說話雖穩,整個人卻是抑制不住地顫抖,冷笑了一聲:“你們這是要讓本王來聽審,還是打算審本王”
“卑卑職只是奉命辦事,實在是”差役猛地一抖,終是熬不住跪伏在地。
京城南郊一共五道城門,這兩日他奉命候着攝政王歸來,一心就盼着攝政王走別的城門,別讓他撞上這般差事。
卻不想自己就是這麼倒黴,求着盼着還是叫他給撞上了。
上頭兩位大人壓着,還拿聖旨來鎮着,他什麼都不敢說。
可這會兒兩位大人都不見來,他若是在這裏惹怒了攝政王,這腦袋也別想要了
“下去吧。”墨冥辰見他這般,倒也沒有爲難,淡聲讓人退下。
別說刑部了,就是皇城天牢有人請他,他也進退不懼。
白辰謹的令牌不是旁人輕易能拿去的,也只有白辰謹知道他提前回來了。
他倒要看看,白辰謹把他叫到這刑部衙門來,又是要鬧一出什麼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