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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1章 籌款賑災

    在酒樓裏的人通力合作下,沒一會兒王全就把三塊半人高的招牌牢牢釘在了酒樓的外牆上。

    劉子期抹了一把因剁肉太久,累得通紅的臉,仰頭看着牌子上的字,面上沒有半點喜色。

    不止是他,身旁的王全和崔二也都苦着臉不說話。

    秦月瑤倒是對那三塊釘得整整齊齊的牌子頗爲滿意,拍了拍手笑道:“行啦,捐款賑災從今天開始,崔二你記得單獨拿一個賬本記着,每天打烊之前記得出來更新那塊牌子上的信息。”

    “咱們籌措的這些銀錢,真能送到甘州災民手裏?”劉子期盯着右首第一塊牌子,遲疑着問。

    他們秦掌櫃前幾天就說了,爲了幫助甘州渡過難關,打算將秦記酒樓每日兩成的流水籌做賑災款項,也算是爲遠地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們盡一份力。

    這事他剛聽到的時候覺得秦掌櫃是善心可嘉,可真等掛牌要實施了,他還是覺得肉疼。

    那可是兩成的流水,還沒有刨開成本的。

    “府尹大人說了,咱們籌措的銀錢交由京兆衙門後,他會幫我們待爲轉送到戶部去,跟戶部的賑災款項一起下發,若是籌措得多,他還願意抽調人幫我們送過去。”秦月瑤看着中間那塊牌子,點了點頭。

    這塊牌子上帖的是京兆衙門下的告令,是她前兩日特意去衙門找府尹求來的,有了這份官家批示,他們此番所爲就不只是單純的民間義舉了,便是君家也不能輕易叫停。

    而那最後一塊牌子,便是用來張貼自今日起,酒樓每天的流水進項和抽出來捐贈的款項數額的。

    秦月瑤側頭看了一眼身邊愁眉苦臉的幾人,又笑道:“你們放心,雖說是抽兩成的流水,這盈虧都由我自己承擔,你們的工錢不會減,兩位大廚那半年的紅利也不會少,咱們加把勁把這一個半月的生意做好,回頭我給你們各家都包大紅包,讓你們回去好好過個年。”

    “掌櫃的這話就過分了,你賺錢的時候想着我們,做善事的時候就不帶我們了?”劉子期不滿地瞥了秦月瑤一眼,嘆了口氣,“我們哪裏是在擔心工錢,只是擔心這麼幾塊牌子,也擋不住君家要對秦記酒樓下手罷了。”

    雖說有京兆衙門的告令貼着,可也怕攔不住君家找各種理由來擠兌秦記酒樓。

    他跟王全從前可都是在君家的酒樓裏做事,君家排擠其他商家的手段,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

    即便是這法子能擋得了一時,可君家的租約有三年呢!

    “朝廷如今正在爲甘州災情發愁,君家能租奇秀坊,也是因爲賑災之事,這個節骨眼上,君家哪裏敢跳出來做惡人?”秦月瑤喚了衆人進酒樓後,才又道,“咱們先用這個法子撐過這兩個月,餘下之事,年後再做計較。”

    她自然也是知道這不過是一時之計,朝廷要把奇秀坊租出去的事情來得太突然,她現下也只能用這個法子讓君家沒辦法對酒樓下手。

    她這幾日也仔細想過了,君家與他們的矛盾是不可能化解的,兩家在這奇秀坊必定不能共存,待得賑災之事平息後,他們還是得想法子把君家趕出奇秀坊纔行。

    至於怎麼趕出去,除了需要一個周詳的計劃外,還得等待時機。

    “君家的事情你們也別操心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趕緊把酒樓的生意做起來,咱們生意越紅火,籌措的賑災款越多,能幫到的人就越多,”秦月瑤將腦袋裏的那些憂思都壓了下去,拍了拍手,揚聲道,“午後閒下來的人也別在酒樓裏待着了,去京城各處溜達一下,好好宣傳一下咱們這籌款賑災的善舉,咱們如今是奉官家之令籌款賑災,不止是來酒樓喫飯能做善事,你們也去給京城裏頭那些富商們遊說一下,願意捐款的,都可以來秦記酒樓登記,名冊會上報京兆衙門,不論款項多少,秦記酒樓都會幫他們在護國寺請一盞平安燈。”

    衆人提氣應了,便都各自忙活去了。

    秦月瑤在賬臺前與崔二將籌款之事細過了一遍,轉頭髮現驚蟄抱臂看着自己,她挑了挑眉:“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沒什麼,屬下就覺得,夫人生了副菩薩心腸。”驚蟄咧嘴笑了,由衷感嘆。

    他原以爲,秦月瑤掛出京兆衙門的告令,主動捐款賑災,不過是想舍財保秦記酒樓。

    可聽她還讓夥計們去遊說富商捐款後,他才恍然發現,秦月瑤此舉,似是真想替甘州那些災民籌

    款了。

    甘州重災已有月餘,這麼久以來,京城裏頭那些腰纏萬貫的達官顯貴們,也沒一個站出來願意捐資的。

    那些身在高位的人營營役役,只爲謀權奪勢,哪裏會真正去顧百姓的死活?

    這一點,那些本該爲民請命的朝廷官員,還真比不上秦掌櫃。

    “要說菩薩心腸,那也該是眼下在甘州以身犯險,救助災民們的將士和大夫們,我們躲在京城裏,什麼忙都幫不上,也只能這般盡點心意了,”秦月瑤嘆了一口氣,“可惜了,我們這般籌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想要災民們得到救助,還得靠君家幾百上千萬兩的借款。”

    這也是她此番不願與君家作對,想要主動促成徵租之事的原因之一。

    比起他們自己的小利,如今最要緊的還是甘州的災情,不止是爲了那些受災的百姓,若是這場雪災朝廷未能及時妥善處理,大災之下必然要催生大亂,到時候,大齊百姓們只怕都沒有安穩日子可過了。

    驚蟄感慨道:“君家雖然家大業大,可要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錢財,想來也不容易,屬下記得,從前君公子還是家主的時候,每每遇到戶部借款,他都得親自往各州調和,連個年都過不好。”

    想起從前寒冬臘月跟着君修遠各處奔走的日子,連他都覺得苦。

    “對啊,戶部借款可不是小數,君家這陣子該是有得好忙了!”秦月瑤聽得這話,一拍腦門,扭頭就要往外去。

    她原還想着,跟君家開戰的最好時機應該是在春徵後,那時候朝廷還了借款,便也不用護着君家了。

    可如今想想,眼下只怕纔是最好的機會!

    秦月瑤本是想回府去找君修遠商量此事,出門來卻正好遇到了乘車從護國寺回來的張德。

    “妹子這麼着急忙慌地是要去哪兒?”張德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笑問了一句,也沒等秦月瑤回答,轉頭伸手將車裏的人扶了下來,“瞧瞧我給你把誰帶來了?”

    “虛真小師傅?你怎麼來了?”秦月瑤愣了一下,隨即面露喜色。

    “小僧是來還錢的,順便來給秦施主辭行的。”虛真從懷裏掏了個錢袋,遞給秦月瑤。

    秦月瑤目光從他的小光頭落到了他手裏提着的包袱上,也沒去接錢袋,只把人往酒樓裏迎:“小師傅這是打算去哪裏?”

    “小僧要去寧州的寒山寺掛單,短則數月,長則數年,小僧原是想託請寺中弟子把錢送過來,今日正好在寺中遇到了張施主,便請了他帶小僧過來,跟秦施主告別。”虛真見秦月瑤喚了活計上茶,從包袱裏拿出了化緣用的小茶杯,雙手捧着等秦月瑤給他道岔。

    “不是纔剛從西域回來嗎?怎麼又要去寧州了?”秦月瑤皺眉看着虛真乖巧喝茶的模樣,拉了凳子在他身邊坐下,“莫非又是你的師兄們覺得這個歷練的機會不錯,所以好意讓給你了?”

    當初虛真去西域的時候,就說那機會是他的師兄們好意讓給他的。

    那般一去千里,讓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孤身上路,哪裏是好心,分明是那些人不願意去,故意坑他的。

    要她說,護國寺裏虛字輩的僧人裏頭,不止那妖僧虛彌,其他的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是的,這次是小僧自己請主持師兄讓小僧離寺去外掛單的,”虛真雙手攏着茶杯,搖了搖頭,“雖然佛祖說心無掛礙,便無處染塵埃,可小僧修爲尚淺,做不到如師傅和主持師兄那樣身處紅塵俗世,還可不沾片塵,所以想去寒山寺潛心修行。”

    秦月瑤垂眸對上虛真那雙清亮的眸子,默看了須臾,揚起脣角笑了:“我曾去過寒山寺,那裏隱於山中,幽深清靜,懷海主持也是個心懷佛法,慈悲渡世的高僧,小師傅去那裏掛單修行,再合適不過了。”

    她不止見過虛真在往生塔上徹夜爲亡魂誦經超度,還曾在天照寺裏看過虛真與各國高僧辯經。

    比起護國寺裏那些僧人,甚至是無相大師,她覺得虛真纔是真正慈悲爲懷的佛門中人。

    護國寺建在京郊,又被奉爲國寺,哪裏是真正的清淨修行之地?

    “對了,我家李掌櫃也打算回淮陽城去,這一路風雪加程,小師傅不防與他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李三全本在與崔二商量晚點出門宣傳的事宜,聽得秦月瑤這話,苦着臉擡頭:“秦掌櫃,真要我今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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