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那個新來的要不行了,快去找醫生。”巡夜的精靈聲音沙啞,而且急促,幾乎讓人聽不清是在說些什麼。
守衛的人聽完,立刻走進囚室深處,一直來到最深處的那間關押諾思的牢房。
牢房大門敞開着,裏面趴着一個看不清模樣的精靈。
守衛察覺到有些不對,拔出了自己的劍,緩緩地靠近趴在地上的精靈。
“喂,醒醒,怎麼回事,”他用刀背輕輕磕了磕那個精靈。
可是趴在地上的人依然毫無反應。
守衛不耐煩了,蹲在地上,擡起了那個精靈的頭。
“什麼……”
他血肉模糊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像是有人用手把他的皮膚硬生生地撕下來了一樣。粘糊糊的血液沾在守衛的手指上,血腥味和着周圍的惡臭,讓陰暗的地牢變得更加毛骨悚然。
而那根本該鎖住囚犯的鎖鏈早就失去了作用,那裏鎖着的奴隸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早已僵硬的斷臂和一灘鮮血。
他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猛地轉過頭去。忽然,一個陌生的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一條胳膊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像鎖鏈一樣,越來越緊。
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那個守衛逐漸蒼白的臉龐,但是周圍的寂靜把頸椎折斷的聲音襯托的更加明顯。
那個人鬆開了自己的手臂,那個守衛像一個人偶一樣,倒在了地上。那個人將他正面向下,放倒在地上,又把另一個精靈拖進了囚室深處陰暗的角落裏。
做完了這一切,諾思撕下了臉上的僞裝,一瞬間又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該死……好疼……”疼痛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右手不由得搭在自己左臂傷口的上面。
他沒想過有一天會像遊戲裏的人物一樣,設計出這樣的計策隨手殺掉兩個生命,更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像這樣割斷血肉相連的軀體……
“差點把它忘了……”諾思喃喃地蹲在地上,踩住自己斷掉的左臂,另一隻手取下了套在上面的銀色護手。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是好早之前就學過的陳詞濫調,但還是有些道理的。
可是現在沒時間去感傷這些了。和傑西婭和賽琳的安全比起來,諾思早就不再把這點傷放在心上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原來的世界,或者回到米德加爾特,但是他必須要想辦法讓她們回去。因爲在那邊還有他放心不下的事情。
諾思選擇來到約頓海姆尋找解救賽琳的方法,這也就意味着消耗了想辦法救出尼諾的時間。也許尼諾願意諾思放棄自己去救賽琳,但是諾思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他在性命這件事上已經虧欠了太多了,已經虧欠不起第二個人了。
左臂斷裂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傑西婭教給他的魔法還是起了一些作用,只是……骨肉不會再長出來了。
也許諾思以後會後悔,但現在這一切都是必須的。
諾思把那截銀色護手套在左臂上,像從醫院裏配備的義肢一樣。只是無法自由活動了,指尖再也沒有了迴應,再也無法執行頭腦的意志,這種對完整性的破壞讓諾思很不適應。
他混在周圍雜亂的草叢裏,悄悄溜過巡夜者的目光,披上了搶來的外衣,變成了精靈模樣,混進了一支隊伍的末端,悄悄地走出了決鬥場的大門。
這一切都比計劃中的要簡單許多,除了最開始用利刃符文的時候。
他已經混進了城市裏面,他的目的地就在這中央。
西塞斯告訴他蒼穹會已經拿到了雷神之錘,這反倒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目標。
只是他現在實在是有些累了,一天的戰鬥,加上沒能第一時間止住流血,讓他的體力與意志已經到了臨界值。
他披着那件破舊的大衣,搖搖晃晃地走進了一條寂靜的小巷,在盡頭的角落裏坐下,低下頭嘗試着休息一下。
“弗雷……你在嗎……”
諾思調動了自己的源靈,他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可能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吧。
“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也許以後會後悔,但我在這樣的時候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我不想看到無辜的人流血,也不想無故浪費救出尼諾的時間。”
“對不起,可能我不能活着回去了……對不起……你說過我是你最後的嘗試了……”
“神會接受凡人的道歉嗎……神會理解凡人的感情嗎……”
…………
…………
“我已經不在是什麼神了。”忽然弗雷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諾思的耳畔,“我沒能保護自己的信徒,沒能履行自己的職責,我配不上那樣的力量,也配不上那樣的稱呼……”
“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爲了我的子民付出了這麼多……”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神,但我依舊是精靈國的王……我想要守護他們到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