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人剛剛完成隊形的整編,見狀,紛紛拉起馬繮,拼命奔逃。
這種情況之下,別說去追擊鳳無憂了,能自己逃命就不錯。
“可惡!可惡!”
雨固暴跳如雷。
他一直以爲拿下北涼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就如七年前一樣。
可誰料,竟會生出這麼多波折。
風助火勢,大火燒得十分兇猛。
蠻人被追得鬼哭狼嚎。
有些跑的慢一些的,往往跑着跑着就不見了蹤影,誰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就被火舌吞噬了。
“造孽啊。”
拓跋烈看着漸漸遠去的大火,嘆了一聲。
嘆完,感覺到奇怪的視線。
“你這麼看着本大王做什麼?”
拓跋烈不爽道。
“我還以爲是這是哪個大媽嘆的。”
鳳無憂誠實地說道。
誰能想得到,拓跋烈的嘴裏,會出現造孽兩個字。
這也太不符合他的人設了。
拓跋烈看她一眼,一指遠處的火焰:“鳳無憂,你可知這一場火燒下去,草原會有多少人過不了今年的冬天?”
牧草,那就是草原人的命。
草原冬季來得早,現在牧草燒掉,根本來不及再長出新的一茬,這就意味着,這附近的部落沒有草料再來餵養牲口。
牲口貼不了膘,到了冬天,就挨不過草原的寒冬。
草原人沒了牲口,在大雪封蓋的冬季裏,同樣只有死路一條。
鳳無憂沒怎麼說話。
這道理,她是知道的,要是有其他的法子可想,她也不願意放火燒草原啊。
她還是環保主義者呢。
一道涼涼的聲音忽然傳來:“那不如,烈大王去死一死?”
這麼狠的話,除了蕭驚瀾,哪還有別人。
蕭驚瀾走到鳳無憂身邊,隨手撫平她肩上衣服的褶皺,淡聲道:“救了你的命,還得讓人把財產都給你搬出來,烈大王好大的臉面。”
方纔要不是鳳無憂想出這法子,拓跋烈早就被蠻人圍死在那裏了,哪還有工夫來挑鳳無憂的理。
現在倒好,居然還怨上鳳無憂了。
拓跋烈頓時啞火了。
他哪有怪鳳無憂的意思,這不就隨便感嘆兩句麼。
“蕭驚瀾,你要不要這麼小氣?”
他總共也只說了一句話而已,居然就捐招來蕭驚瀾這麼一通嘲諷。
蕭驚瀾掀了掀眼皮:“本皇大方過?”
噗……千心直接笑出了聲。
皇上好霸氣啊哈哈哈。
不過聽得好爽。
鳳無憂也是在一邊直笑。
她已經夠護短的了,蕭驚瀾比她還護短。
不過,會護成這個樣子,主要還是因爲是她吧。
拓跋烈悻悻道:“鳳無憂,你嫁個這麼小氣的人,自己不糟心麼?”
鳳無憂抿了笑說道:“不勞大汗操心,我就喜歡我家夫君這麼小氣。”
拓跋烈氣結。
靠之,能不能活了。
當着面就喂狗糧。
他勒着馬往前趕了幾步。
“大汗……”阿木古郎趕了上來,一臉擔憂。
蠻人和圖魯朵一起到了這裏,說明營地已經在他們的控制之下。
那麼,營地裏的人的人呢?
術侖,南境,還有……阿木爾。
想到自己的妹妹,阿木古郎握着繮繩的手立時緊了幾分。
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絕不希望她出事。
拓跋烈知道阿木古郎的心,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術侖會讓他們平安的。”
言語中,似乎是有什麼後手。
阿木古郎看着拓跋烈,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
沒有了火勢的威脅,北涼和燕雲軍的速度可以稍稍放慢,順便整理一下隊形。
方纔他們也是成建制的撤退,但終究太倉促了。
拓跋烈費了一些工夫,把隊形整理好。
他這也是找點事情給自己做,省得跟鳳無憂蕭驚瀾走在一起自己找虐。
等到都弄得差不多,正打算回去和鳳無憂蕭驚瀾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去向,卻忽然身形一頓,用力勒住馬匹。
一滴,兩滴,三滴……涼噝噝的水滴落在拓跋烈的頭上,臉上,肩上,手上。
拓跋烈擡頭看天。
水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大,密集。
“靠!”
拓跋烈狠狠詛咒了一聲,打馬飛快地往鳳無憂和蕭驚瀾的方向奔去。
大爺的,下雨了!居然在這種時候下雨了!他就說剛纔爲什麼風向變了,怪怪的。
原來是要變天下雨,纔會出這樣的妖蛾子。
現在距離剛纔風向變化,還不到半個時辰。
換言之,大火沒有辦法再威脅蠻人,而他們,又要開始逃命了!……“下雨……下雨了!”
蠻人中,一片歡呼。
他們被大火追了將近半個時辰,逃命逃到筋疲力竭。
已經至少有幾十個人喪生在大火之中。
眼看着,火勢越來越快,甚至兩邊的火勢已經和他們平齊,隱隱有越過他們,把他們全部包在中間的態勢。
可就在這個時候,居然下雨了。
而且,下的不是小雨,是那種打在皮膚上都會生疼的大雨。
“下雨了,太好了,下雨了!”
蠻人有人從馬上跳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手向上天祈禱。
一定是有天神忽悠,才讓他們能夠絕處逢生。
他們張開着雙手,絲毫不在意雨水把衣服弄溼,欣喜地迎接着雨幕的洗禮。
雨固也勒停了馬匹,臉色終於好了一點。
從他發現萬大人被殺開始,遇到的似乎都是倒黴事兒,甚至連他自己,都差一點葬身火海。
而現在,上天終於開始偏袒他們了。
“雨大人!”
圖魯朵跑了過來。
他的馬快,一直逃在最前面。
此時從前面跑回來,還真有些訕訕的。
不過他年紀大了,臉皮也就厚了,根本沒把這個當回事。
“雨大人,居然下雨了,真是天不絕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