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將領一半是恭維,一半也是真的對萬思明很服氣。
當年八萬蠻軍渡海而來,結果全軍覆沒,只回去了一個萬思明。
那個時候,亂流海的亂流已經再次肆虐,他們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萬思明是怎麼回來的,更想不到,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但他真的就回來了,還把那一役的情況,完完整整地報告了母神。
甚至,在彙報完之後,就要自殺。
因爲,他是和少主一起前去的。
他身爲少主的貼身侍衛,卻沒有保護好少主,眼睜睜地看着少主死在了他的眼前。
母神只有那一個兒子,在蠻族中,與神明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
那一戰,是母神爲了給蠻人爭取更好的生存環境發起的,他們的少主,也是爲了他們纔會死。
若不是心頭的愧疚支撐,也許,他根本都熬不到回蠻荒。
可在他舉刀的時候,母神派人攔住了他。
母神命令人給他好好治傷,還把他收做了乾兒子。
不止如此,母神還親自教導他,給了講了許多他原來從未聽說,也根本不懂的東西。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說一口這麼流利的天嵐話,許多行事和思想,也與天嵐人接近。
最明顯的,就是蠻人打仗只知道橫衝直撞,用身體和兵器的優勢取勝。
可他不一樣,他知道打仗最重要的東西:兵法。
這都是母神傳授給他的,他自然要好好施用。
聽到拓跋烈和蕭驚瀾仍在四處突圍,萬思明笑了一下。
“我吩咐的人都到指定位置了嗎?”
“大人放心,各部都傳來消息,明日傍晚之前,定能到達指定位置。”
“那就好。”
萬思明摸了一下臉上的疤痕。
這疤痕伴了他七年多了,也是時候還回去了。
……“還要往前走多久?”
鳳無憂望了望前面,因爲地勢的起伏,被一些山包擋住了視線,可視線所及之處,一望無際,全是大草原。
“就快了。”
拓跋烈抹了把汗。
雨季過後就是大晴天,他們一直晝伏夜出,可還是熱。
現在太陽剛剛偏西,不過爲了爭取時間,他們今天出發的早。
“再往走十多裏,就是有熊部。
我已經發了消息過去,他們也差不多該來接我們了。”
就像是爲了印證拓跋烈的話一樣,他的話音才落,遠遠的山包後面就轉出數十騎人馬來。
跑在最前面的那個隔了好幾十米,就開始大聲喊拓跋烈的尊號。
“大汗……”到了近前,那人更是一滾鞍下馬,單膝跪在地上,雙手叉胸,激動道:“大汗,你總算來了。”
“起來吧。”
拓跋烈倒是沒客氣。
“這是有熊部的酋領寶音。”
他隨口向鳳無憂介紹着。
“鳳女皇。”
寶音又連忙向鳳無憂和蕭驚瀾問好。
至於蕭驚瀾,他略過去了。
一個曾經在草原裏大殺四方的人,讓他去問好,實在沒那個心情。
這動作雖然不怎麼禮貌,但深得他心。
“大汗就這麼點心胸?”
鳳無憂不爽了,憑什麼歧視她家夫君。
“你說對了,本大汗就是心胸小,燕皇心胸大,想必不會介意的!”
不就是被人擠兌兩句,拓跋烈纔不在意,只要能看到蕭驚瀾喫癟就好。
鳳無憂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蕭驚瀾阻止了。
“一個男人單身久了,總得自己些樂趣,不用計較那麼多。”
拓跋烈的笑一下僵在臉上。
靠之,用不用這麼狠?
他覺得蕭驚瀾實在是太討厭了,不止是威懾草原,嚇得草原人對他提之色變很討厭,平時說話做事也是討厭極了。
他哼哼了一聲,轉向寶音:“有沒有喫的喝的?
弄些過來。”
“有,有……”寶音連連應聲。
“聽到大汗要來,我們便立刻準備了,只是我們部落太小,可能簡陋了一些。”
他說的是實話,有熊並不算一個太大的部落,突然來了這幾千人,能備出他們的喫來的就不錯,再想要要求質量,那絕對就是強人所難。
“無妨。”
拓跋烈揮了揮手:“帶路吧。”
“是!”
寶音從地上爬起來,重新騎上了馬,帶着大軍往他們部落的方向走。
鳳無憂和蕭驚瀾也跟上。
只是,在他們身後,燕霖等人面色都怪怪的。
皇上那句話的打擊面積也太大了吧?
這分明,就是把他們也都涵蓋進去了。
難道,他們平時,都是像拓跋烈一樣無聊的嗎?
不不不!他絕不承認。
握了一下拳頭加強自己的自信心,燕霖才快馬跟上去了。
有熊部果然不算太大,總人數也不過只有三千左右。
不過,因爲他在草原邊緣,平素和其他部落之間沒有什麼摩擦,平和的生存環境,倒讓他們積蓄了不少東西。
也多虧這樣,才能備得出拓跋烈這四五千大軍的口糧。
從寶音接他們的地方到部落駐地,還有十多裏地。
等他們到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拓跋烈這些日子一直被人追着在草原上到處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修整過。
無論是北涼士兵還是燕雲軍,都已經疲憊到了一個極限。
此時,他們終於遇到了一個可以接納他們,提供補給的地方。
拓跋烈決定,就在這裏修整一夜,明天傍晚的時候再出發。
人馬現在都太乏了,再走下去,用不着追兵,他們自己都能病死一大片。
有熊部落的人既熱情又小心地接待了他們。
他們地方小,帳篷也少,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有帳篷睡。
但好在,現在是夏天,本來就不冷。
他們多燒了一些火堆,把土地都烤得熱熱的,去了地上的潮氣,又堆了許多樹支幹草,儘可能創造出一個好些的睡覺環境,好讓這些幹兵們好好休息一下。
鳳無憂和蕭驚瀾也是如此,喫過飯之後,幾乎沒怎麼客套,就去安排給他們的小帳篷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