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深淵帷幕 >第六十一章:北部城區
    北部城區,一片用高牆嚴密封鎖起來的混亂之地。

    如果水晶宮是琴海市的火炬,那北部城區就是最黑暗的遙遠之地。以至於到了夜晚,水晶宮的光芒都無法照到這裏。

    總有很多人懷着各種目的進入北部城區,但因爲裏面太過危險,很少能有人活着回來。另外,高牆上面部署了相當多的重火力,再加上特遣隊的精英守衛,不會讓任何有絲毫可疑的人離開北部城區。

    藍楓和哼哼的臉上摸了不少黑灰,故意穿着破破爛爛的長袍,把自己打扮成遊蕩的拾荒者。一直以來,有不少拾荒者前往北部城區,混亂歸混亂,可那裏也是機會之地。有能耐的人,發展勢力獨霸一方。無能的人,成爲路邊的枯骨。

    大門邊的守衛緊緊把持着重機槍,專門應對黑獸的高射速武器,可以將人類瞬間撕碎到完全無法辨認的程度。黑洞洞的槍口對着入口的人羣,而藍楓和哼哼就混雜在隊伍的中間,等待着守衛的檢查。

    身穿制式服裝的特遣隊員佔了守衛中的大部分,而那些身穿重型單兵作戰盔甲、身上揹着槍、手持近戰武器的精英來回巡邏,時刻注意每一個潛在隱患。

    嚴密的守衛並沒有爲難想要進去的人,因爲不論這些人懷着什麼樣的目的,甚至於他們究竟還是不是人類,一旦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不管死還是失蹤,不會有人在乎他們。

    藍楓將黑齒摺疊起來,藏在攜帶的大破爛包袱內。排隊的很多人都攜帶了大包小包,守衛從未仔細檢查過裏面都裝了些什麼。

    一個面容猥瑣身材瘦小的男人總是看向這邊,他眼眶深陷面容枯槁,攜帶一個不可思議的超大布包,足足佔了兩個人的身位,幾乎是在地面上拖行着。大包發出令人無法忍受的惡臭,裏面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動。隨着隊伍的行進,在地面上留下一條紅色軌跡。

    守衛象徵性的用槍托捅了捅大包,裏面發出明顯是人類的呻吟聲。守衛就像完全沒聽見似的,這個猥瑣男人就這麼被放了進去。

    通過大門,遠處能看到破敗的北部城區。幾乎到處都是火災,人類混亂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離大門最近的是一條向下幾十米的大斜坡,這是一條鮮血之路。斜坡上的土壤都是暗紅色的,但琴海市其它區域根本沒有這種土。無數支離破碎的屍體靜靜的倒在斜坡上,細菌正在進行分解工作,將血肉分解,只留下森森白骨。這裏的慘象時刻告誡着所有意欲離開北部城區的人:城牆上的重火力,絕不會放行任何活物。

    這片被封鎖的區域毫無邏輯和道理可言,通過大門的人在斜坡下分流離開,朝着各自以爲存在希望的方向離去。結果這羣人剛一起步,武裝分子聞聲從附近的破屋內跑出來,將最前面的幾個拾荒者斬殺殆盡。

    “果然不是能用常理揣測的地方。”

    北部城區的瘋狂是有理智的瘋狂,不一定時刻會有人無端攻擊。可一旦起了殺意,那就會演變成非常純粹的死鬥。

    城區被居民分割成了無數個小部分,再加上許多加蓋的建築,整篇城區的建築構成幾乎堪比毛細血管,“迷宮”都不足以形容這裏的複雜程度。

    居民大都營養不良,許多人都穿着帶兜帽的破爛袍子。手上拎着一個麻袋,不清楚裏面裝的什麼,只是偶爾能看到往下滴血。

    低矮的木製建築被加蓋了無數層,僅能供一人通過的煙囪在空中沿弧線搭建,連接到街對面的房子上,而在中間則連接着其它煙囪的管道。就這樣,煙囪在空中不斷向上延伸,其中散發出來的黑煙不斷升騰。北部城區那永久不散的迷霧,或許很大程度上跟這些在空中連接的煙囪有關。

    盤旋而上的煙囪管道上,總會有一些人坐在上面窺視來往的人羣。這些人搖頭晃腿,在太陽的照射下,只能看到他們漆黑的剪影。不知從哪裏傳出來的兒童歌謠,讓這一切越發顯得詭異和不真實。

    如果說這些煙囪已經超乎常理,那藍楓更加無法解釋眼前巨大的廣場是怎麼回事。明明只是琴海市的北部城區,卻有着延伸到地平線的超級廣場,藍楓搜尋從小到大的記憶,也對這樣規模的廣場沒有任何印象

    廣場的地面由金屬和混凝土混合,兩旁佇立着僅次於水晶宮的巨型建築,但是臃腫不堪,就像是無數大小不一的立方體堆砌在一起。高不可攀的位置,幾個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窗戶黑洞洞的,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居住。

    這些高大無比的金屬建築,竟然沒有任何可以進到裏面的入口。有些建築甚至只是用粗壯無比的金屬立柱支撐,粗到5、6個成年人手拉手都無法環抱。

    北部城區的一切都給人不真切感,居民快速在城區內穿行,有的人長出了三隻腳,而有的人下半身則與機械完美融合,變成了蜘蛛模樣的詭異生物。在這裏,藍楓和哼哼反而成爲了最不起眼的存在。

    藍楓儘量遠離那些高大的金屬建築,龐大和高到令人擡頭望一眼,都會感到頭暈。在煙囪狂妄“生長”的街道里,人們在這裏爲了生存而上演着互相殘殺。比起那些超現實的怪異區域,藍楓更願意待在這裏,最起碼目前爲止,只是感覺治安差了一些而已。

    街道就像一隻可怕的巨獸,吞噬着每一個來訪的陌生人。道路兩旁,如果這鋪滿腐屍和屎尿的小徑能被稱爲道路的話,隨處可見帳篷和即將倒塌的窩棚。許多人聚集在這些避難所下面,爭搶着爲數不多的食物。

    外來人在這裏通常會受到歡迎,因爲爲了達成目的,他們往往會攜帶用來交易的物品。甚至於不慎被殺之後,屍體也可以充當食物,所以沒有不受歡迎的道理。

    道路盡頭有一座3層樓的木屋,藍楓很奇怪它爲什麼還沒有倒塌。房屋左側有一個尖塔似的建築,窗戶所在的部分歪歪扭扭的,多出斷裂,露出裏面歪歪扭扭的建築夾層。房屋右側則深深地陷入到泥地裏,說是地下室都非常勉強,更像是被淤泥淹沒了一樣。

    這裏似乎是一座酒吧,不停有搖晃的人進進出出,腳下一打滑就滾落到泥地裏。木牌表面被污跡掩蓋,看不出原本寫的什麼字。木牌隨風不停搖擺,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一個身穿揹帶牛仔褲的老人坐在腐朽的木製臺階上,乾瘦的手緊握着酒瓶,裏面還有一些深色的酒液。他費力的將酒瓶送到嘴邊,喝了一點,腐爛生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已經爛到僅剩肌腱連接的頜骨上下活動,彷彿正在替主人表達“笑”這個行爲。

    沒等藍楓走到跟前,這個老人的動作,就永久凝固在了灌酒的那一刻。

    “這裏是”哼哼問。

    “酒吧,雖然很破舊。”

    不論在什麼地方,酒吧永遠都是不錯的情報來源。這裏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如果攜帶交換物的話,說不定就能搞到一些有價值的訊息。

    酒吧裏面瀰漫着濃濃的臭味,大鍋內的沸水向外冒溢,黃白色的泡沫粘稠物順着金屬鍋邊流下來,又因爲高溫而被快速蒸發,不斷加重屋內的臭味。這裏陰暗無比,沒有燈光,幾根木頭捆着浸了油的布條,插在牆上當作火炬。

    只可以容納7、8張桌子的屋內,人坐的滿滿當當,更多的人則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死了。在大鍋旁邊,天花板降下來的鐵鉤上掛着一具動物屍體,腹部以下的肉都被刮沒了,肥大的蛆密密麻麻的蠕動,貪婪吸食屍體上的腐肉。

    一位女侍正在用缺了口的大菜刀,從屍體上把腸子和肝臟切下來,扔進一旁的大鍋中。周圍的酒客紛紛叫好,好像等一下就能享受到最豐盛的午餐。

    一個瘦弱不堪的人偷偷爬向煮鍋,想要伸手從裏面掏出點食物,結果被女侍發現了,揮舞大菜刀將他殺死。然後熟練的抄起菜刀一陣暴風驟雨般的切剁,最後將小偷扔進了那口大鍋之中。

    太美妙了,我的兄弟,這地方簡直是樂園啊如果你早點帶我來這就好了

    顧不得倒影的惡趣味,藍楓和哼哼只能竭力忍耐,才把那股提到嗓子眼的反胃給壓了下去。進入酒吧的瞬間,所有酒客都安靜了,不過大家只是看了看,並沒人表現出明顯的惡意,很快就又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那口散發惡臭的大鍋中。

    藍楓找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甚至連火把照明都沒有,二人完全隱沒在了黑暗之中。過了一會,那口大鍋似乎是裝滿了,女侍放下菜刀,踩着沉重的步伐、晃着至少300斤的肥大軀體朝這邊挪過來。

    酒吧腐朽的木地板到處都是黴變的痕跡,女侍每走一步,木板就會發出斷裂的聲音。

    女侍穿着極其不合身的黑色束胸衣,胸部被勒得滿是青筋,隨時都要爆炸一樣。她的皮膚明明有些黝黑,臉上卻如同麪粉一樣白的嚇人,即便如此也遮不住滿臉因病而生的巨大膿包。寬大的蓬蓬裙上滿是紅黃色的污漬,下面露出的腳就像腫脹的浮屍,指甲蓋全部翻起。某種真菌感染讓她的腳出現嚴重腐爛的跡象,腳背上有一個膿血大洞,幾乎都可以插進一隻酒瓶。

    “你們,喫什麼”

    女侍粗聲粗氣的發問,其餘說是服務員,更像是來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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