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霸百斬 >一百三十四、黑色蜥妖
    連綺山於是講起了自己的故事,故事如果是虛假的,那就是故事;故事如果是真實的,那就是他的經歷。

    連綺山習慣了說些文縐縐的話,好在即使如此,他還是努力按照東宮屏的要求,儘可能讓自己說的話更加接地氣。他告訴東宮屏,自己當時眼見沒有辦法和兄弟們會和,無奈之下,只好悄悄離開長潁川,決定不管怎麼說,先回到家鄉再作道理不遲。他風餐露宿,走了許久,終於到達了商陽地界。有一天,他在一處荒蕪的民居中歇息的時候,有一夥盜賊闖了進來,幸賴他反應還算是比較敏銳的,及時躲在暗處,沒被那些傢伙察覺。

    原來這裏其實是個賊窩,平時盜賊頭頭偶爾會派人在這裏裝神弄鬼,嚇唬得周圍的人不敢靠近,他趁機把這所雖然荒蕪其實還算齊整的民宅當作自己的據點。盜賊頭頭臉上有塊疤,青色,所以手下的人都直接稱呼他的綽號“靑面犼”。犼是啥玩意兒那就是殭屍的老祖宗,據說靑面犼有一手可怕的本事,就是可以通過邪法控制活人,把活人變成聽他命令的殭屍。

    這羣賊開會啊,大家先是按照慣例把靑面犼好好地奉承了一番,誇他什麼英明神武、高瞻遠矚,反正有了好詞好句,都恨不得往他臉上身上貼。靑面犼呢,特別享受這點,在他看來,他確實是英明的盜賊頭頭,誰要是不奉承他,就是和他爲敵;誰要是奉承他不夠,就是和他爲難。他不過說了幾句話,同樣的話,常人說來,稀罕不奇,沒多少技術含量,但是被他說出來,羣賊立刻歡呼雀躍,大讚靑面犼目力如炬,如此才德見識,果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說白了,簡直就是千百年來的舉世無雙的大豪傑大學問家。

    靑面犼告訴羣賊,他打聽到了,就在桑落村附近,埋葬着一批寶物,如果取出來,大家各分一份,都能富可敵國。閃舞網羣賊聽了這話,個個眼睛發亮,紛紛表示只要靑面犼一聲令下,他們願意追隨首領前去掘寶。

    連綺山聽說有寶藏,心裏也禁不住砰砰亂跳。他心想自己好歹也是讀書人,很應該視金錢如糞土,但轉念一想,自己一路顛簸而來實在是吃了不少苦頭,如果有錢的話,就不會那麼遭罪,所以就算自己是讀書人,惦念着幾個錢也不算是什麼羞人的事。

    那靑面犼得意洋洋,表示自己一定會帶着衆兄弟發家致富,但甭管做什麼事情,應該事前做好準備工作,所以還得勞煩兄弟們去各處採辦一些東西。他的那些手下呢,當然是欣然答應。

    連綺山躲在暗處看得清清楚楚,靑面犼那傢伙拿出了好幾個信封,分別交給不同的手下,囑咐他們各自去不同的藥店採購不同的藥材。靑面犼囑咐了這些之後,特意表情嚴肅地詢問那些屬下,對自己定下的規矩可還記得。得了任務的幾人紛紛點頭,說一不能在同一家藥店購藥;二是藥方只能密封在信封中直接交給藥店老闆配好,自己絕對不能私自窺探藥方的內容;三是相互之間絕對不允許交頭接耳討論和購藥有關的任何事宜。

    連綺山聽了,當時就奇怪了,不明白這個靑面犼怎麼如此多的稀奇講究。

    連綺山等羣賊離開之後,悄悄出了門,跟蹤靑面犼,只看見他走到了一處怡紅院,滿是精神地進去,酩酊大醉地出來,身邊還跟着兩位濃妝豔抹的姑娘。靑面犼拿出兩錠銀子賞給了姑娘,搖搖晃晃走向小巷。巷子很黑,靑面犼推開巷子中間的一扇門走了進去,反手把門關上,因爲喝了酒,沒上鎖,也沒能關閉嚴實。

    連綺山本來想想算了,自己還是回到原地等候,機會到了,再伺機跟着羣賊前去尋覓寶藏就行。這時候,從門後面傳出靑面犼的一句話,雖然因爲醉意聽着有點含糊,大致意思還是清晰的,似乎在說他不知道如果把整個村莊的人都變成了活殭屍的話,這股力量能不能幫上他的忙。

    連綺山當時就嚇到了,知道這靑面犼不做好事,暗忖自己無論於私而言想要尋寶,於公而言不能讓靑面犼戕害百姓,都必須牢牢盯着這傢伙的一舉一動。

    連綺山摸進了靑面犼的院子,裏面格局不算複雜,甚至可以說稍嫌簡陋,邊上的房屋很空,靑面犼只選擇了最西邊的一所屋子住。連綺山沒敢輕易跟進去,覺得自己只要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默默盯梢他就行了。

    他想躲進旁邊的那些房間,推了推門,裏面一股嗆人的氣息衝出來,根本沒有辦法擡腳進去。轉了一圈以後,無奈只能躲在靑面犼睡覺的那件房屋的外面,靠着牆壁有一個擺放雜物的棚屋,特別不起眼,十分隱祕,是個藏納行蹤的好地方。裏面空間確實狹窄,但是容納一個人沒問題,最有趣的是,下面堆積的草禾很柔軟,坐在上面倒也算是舒服甚至可以說別有幾分情趣。

    連綺山雖然有時候酸腐,不過觀察力還是值得肯定的,他很快發現靠背的地方有一個大洞,恰好和牆壁上的一個破落小洞靠在一起,從這裏能夠看見屋裏的動靜。屋裏有一張牀,旁邊有一張桌子,上面點着蠟燭,發出昏黃的光芒。大牀的周圍套着黃色的大帳,支搭得太過隨意了,兩邊的帳帷軟軟垂下,蓋在靑面犼的身上。其實因爲帳布的關係,連綺山看不到靑面犼,只能隱隱約約瞥見他的一個輪廓,還有,能夠聽見此人很快響起的呼嚕聲。

    連綺山也困了,悄悄打個哈欠想睡覺,本來天色也就不早了,甚至可以說是已經到了深夜時分,不是夜貓子的話,誰能睜張眼皮撐到天亮呢

    連綺山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特別不安穩,忽然,他被什麼東西給驚醒,額頭滿是冷汗。其實什麼東西都沒有,是他自己過於緊張嚇着自己了。

    他聽到一陣咕噥聲,是從屋子外面傳來的,接着,他發現距離門戶不遠的窗戶被輕輕推開,有人張頭探腦一番後,十分輕巧地跳了進來,躡手躡腳挨着牆壁慢慢移動步伐。前前後後一共是兩個人。連綺山認出那兩人是靑面犼的手下,雖然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會鬼鬼祟祟出現在這裏,卻也看出他們其實不懷好意。

    那兩人倒也謹慎,摸到連綺山恰能窺看裏面的那個小洞下面停下來,相互嘟噥商量着什麼連綺山聽得真切,其中一人顯然是對靑面犼的真實身份發生了懷疑,想要趁着夜晚一探究竟,另一人則把話說得更加直接,認爲靑面犼的藥方很有問題,也應該特別有價值,如果能除掉靑面犼,自己幾人聯合起來,把藥方湊在一起形成一張完整的方子,就足以另立山頭。其實連綺山從這兩人之間的談話內容已經可以推定,之所以他們要除去靑面犼,除了對靑面犼懷有恐懼情緒太久而難以堅持外,還在於那個賊老大平時嘴裏說要帶着一衆兄弟們享受榮華富貴,其實摳門得緊,甚至讓手下在開銷方面捉襟見肘、入不敷出。連綺山暗暗感慨,不管是在什麼門派,聚攏民心真的是非常重要。

    兩人心有怨氣,拔出刀就向睡着了的靑面犼走去,他們微微彎着腰身,一步壓着一步往前走,手中鐵刀寒氣逼人。連綺山忽然有一種極其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倒不是替靑面犼擔心,而是覺得這兩個賊人凶多吉少,至於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某種直覺吧。他眼睜睜看着那兩人舉刀消失在帳後,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忽然聽見兩聲慘叫,牀帳被飛濺的鮮血染得通紅。

    過了片刻,帳布被什麼東西扯下來,只見牀上趴着一隻巨大的蜥蜴。那蜥蜴通體發黑,眼睛散發出黃綠色的古怪光芒,嘴裏咬着半截血淋淋的屍體,正是先前兩人中的某一人留下的殘骸。巨蜥仰起頸脖,咕隆把半截屍體吞下肚子,嘴裏朝外甩出一條猩紅色的長舌頭,凌空抖動啪啪作響。連綺山恍然大悟,鬧了半天,敢情靑面犼其實就是一隻巨蜥妖怪啊。

    巨蜥喫完了半截屍體,好像還不過癮,從牀上爬下來,找到了剩下的半截屍體,依舊像剛纔那樣囫圇吞棗,然後仰面躺在地上,看它模樣真是相當愜意。連綺山雖然是讀書人出身,經歷了不少事情,看見眼前的可怖景象,心中害怕不假,卻也不至於驚慌失措。他提醒自己保持均勻呼吸,默默觀察着事態的變化。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敲門聲。巨蜥重新變化爲人形,還是靑面犼的模樣,問是誰。門外那人發出蒼老的女聲,自我介紹說是鬼婆婆。

    聽到這裏,東宮屏忍不住打斷了連綺山的話,說:“二哥,那人真說自己是鬼婆婆嗎”連綺山點點頭,說:“不會錯的,是老婦人的聲音,夜半人靜,聽起來特別清晰。怎麼了”

    “啊,沒什麼,就是常聽說鬼婆婆的大名,始終沒機會看看她本人。”東宮屏吐吐舌頭,心想鄉村野道夏鼎獅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這個鬼婆婆十分忌憚,日夜被她追趕盯梢,“二哥,你接着說下去。”

    連綺山笑着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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