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君越看着夜幕下女孩子那孤傲、落寞的背影，指間的菸蒂一明一暗的閃着火星，那煙霧嫋嫋繞繞，使得男人更加煩悶，又狠狠抽了口煙，緩緩吐出菸圈後將手裏的菸蒂摁滅在了菸灰缸裏。
夜幕裏，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道，“我十六歲就在德國做了自己的主，從家裏安排的學校辦了退學，去念了軍校。
當時讀軍校的初心很簡單，父母年輕，家境優渥，根本不需要我去考慮賺錢這種事情，所以，退學後的我去了歐洲很多國家，最後還是決定念軍校，學成後一定要拯救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家。
所以，這個最初的信念在我的心裏頭十幾歲就紮根了，當兵打仗，征戰疆場是我畢生的信仰，而作爲一名職業軍人最大的特質就是服從，然後纔是忠誠。”
霍卿卿沒想到如今這種境況下的龍君越願意對她說這麼多的話，她一直擔心他那麼傲嬌的一個人，最不想面對的就是她呢！
霍卿卿合上眼，長長的嘆了口氣，轉身，靠着護欄，面對着幾步之遙的男子，雖然看不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但是，她還是看着他道，“所以，你這是在對霍家軍盡忠嘛？”
龍君越，“盡忠算不上，但是，也只能如此，也必須如此。”
他的父母家人，龍家的百年基業都在江北霍家軍管轄範圍內，再說了，他帶過的軍官那麼多，如今混得好的都在別的大將麾下效力，而混的不好的有回家種地的，也有做小買賣的，跟着他的那些人都是誓死追隨他的。
用他們的話說，龍君越在，他們的魂就在。
霍卿卿彎了下脣角和眉眼，她知道他看不清楚她的豐富表情的，可她錯了，兩人的角度和光線不同，龍君越還是看見她的笑顏了。
男人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兒，好在他是理智之人，知道今時今日，他和她也只能是當下這樣的距離和關係了便恢復好自己的情緒道，“時間不早了，下去吧！”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就這麼着急趕我走？反正是堇陌同意我跟你單獨說話的。”霍卿卿拿出了她曾經粘他的那種傲嬌道。
龍君越掀了掀脣角，“夜寒露重的擔心你受涼，改日再說也不是不可以，我們要在這邊待些日子的。”
霍卿卿，“那不行，我就要現在說。”
龍君越一直彎着眉眼笑她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姑娘了，還這麼任性？”
霍卿卿，“那又如何？反正我還小呢！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非得要假裝看破紅塵的樣子。”
“嗤嗤～”
龍君越嗤嗤笑了兩聲道，“反正什麼時候都是我說不過你，那這樣吧！去我書房說，如何？”
這裏真的有些涼，本是夜裏，加上着亭臺是湖泊中央，夜風一吹，涼的很。
而霍卿卿又是此次回國後大半年來第一次這麼主動，又這麼好的態度和姿態跟他說話，明顯是她在擔心他的病情，他知道，所以，他不能讓他受涼挨凍。
如果說這輩子可有對不起誰，龍君越覺得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面前這個姑娘了。
可是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霍卿卿搖頭，“不要，就在這裏說吧！我覺得這裏……環境很好，空氣也好。”
關鍵是她一想到這個男人老了後很有可能會在這個地方和堇陌過一輩子，安度晚年，她就捨不得離開這個亭子了。
龍君越嘆氣，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
霍卿卿沒有拒絕，但還是擔心他受涼，“讓你的人給你去取件外套吧！”她知道着停臺下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到處都是他的警衛兵。
“不用，我身強體壯，凍不着。”龍君越語落，倒是招呼下面一處地方，讓那人去沏一壺熱茶來，語落又問霍卿卿道，“要喫點夜宵嘛？”
在龍君越的吩咐下，幾個隨從給亭臺又點了幾盞燈，如此一來着亭臺就亮堂了很多，坐上茶香裊繞，頭頂繁星滿天，兩人坐在這樣的意境裏即使不說話都很愜意了。
龍君越給兩人都到了茶水，“說吧！今晚你說什麼，我都聽着。”
霍卿卿毫不客氣的端起茶杯，便聽到對面那人急急道，“小心燙。”
霍卿卿的手一頓，看了眼對面的人，這纔將茶盅放在嘴邊吹了吹，輕輕啜飲了幾口綠茶後感覺舒服極了，這纔看向對面的人道，“就眼下這個局面，我想你定時看得懂局勢的，軍人，就我個人而言不一定非要帶兵打仗建功立業纔是個合格的軍人吧？
沒有人喜歡沒完沒了的打仗，無論是軍人還是普通百信，亦或者商人、工人，對吧！”
講真，霍卿卿的這句話還真的是讓龍君越爲之一怔，“繼續說下去。”
霍卿卿抿着茶慢悠悠道，“你看啊！如今無論是放眼西方還是東洋，別的咱們先不說，比如商業金融、工業、實業等等這些畢竟不是你的強項，所以，咱就說軍事吧！
國外的軍事無論從武器還是訓練，亦或者官兵們從下到上的各方面素質，你比我瞭解的多，對吧？
那麼就國內來說，你看看人家其他地方都有自己的軍校和軍醫、護士等等專業學校，而我們江北沒有。”
霍卿卿語落，身子朝着龍君越傾了傾，看着男人的眼睛道，“龍少爺，你不覺的着對你而言是個機會嘛？”
在龍君越還在細細品讀她這句話的時候，霍卿卿又道，“能征善戰的軍官很多，可是，能真實在又能培養無數能征善戰指揮官和軍事專業人才的軍官不多吧！”
須臾，龍君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用那種仰慕且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霍卿卿，許久，男人才壓下那封迫不及待握住她手的衝動，坐的筆直，用很是隨和且嚴肅的口氣問道，“我，可以嘛？”
“切～”
霍卿卿不屑的切了一聲後看着他，故意揶揄道，“龍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自信了呀？我都要不習慣了呢！”
龍君越有些不自在道，“也不是，而是買這些事情看着簡單，若是要實施起來比打仗難多了，辦軍校首先就需要錢和各方面的人才，且最大的前提是需要二少和政／府的支持，最後還是需要錢。”
就光靠他們龍家肯定是不夠的呀！
霍卿卿彎脣一笑，“那是自然，若是是件簡單的事情，怎麼會輪的着你龍少爺去做了？那些商人早把頭擠破了的去投資了。
不過，我相信江北的軍事想要有個質的飛躍，此事非做不可，而能做成此事的人非你龍大少爺不可，其他人，辦不成這麼大的事情來。”
龍君越又被霍卿卿給逗笑了！
“你笑什麼啊？我說的可是個嚴肅的話題，你剛纔不是說了嘛，你的初心是挽救這個顧家嗎？那你難道還看不明白挽救這個國家就憑一羣烏合之衆天天打來打去嗎？顯然不行啊！”
“呵呵～”
龍君越笑道，“你這句烏合之衆怕是被某些人聽到會氣的吐血了去。”
霍卿卿撇嘴，“吐血從好了。”
龍君越忽然就覺得自己又回到二十幾歲那般熱血沸騰了，精神都好了很多，壓了口茶水道，“你今天的提議很好，等於是把我給點醒了，我會考慮的。”
“光考慮可不行，要付諸於行動的，放心，我會幫你的，我也會說服安林楓和二哥、大哥全力以赴支持你的。”霍卿卿道。
着姑娘的一言一行讓龍君越想起了那一年在燕城的校場，霍卿卿提醒他那個劉坤有問題一樣。
可這次不同的是，他必須重視她的提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