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老城區與新城區交匯的古運河風光帶旁，李越正指揮着劉建洲在河邊撿石頭。
“河邊之石，依據石中水紋深淺，可辨石之齡。儘量找一些石齡久遠的石頭，能找到隋唐時的石頭最好。”
“什麼你居然看不懂水紋”
“小子你還真不如一隻鵪鶉。”
李越一邊訓斥着劉建洲，一邊開始教他如何辨別石上的水紋。
劉建洲虛心聽講，不時問上一兩句。
沒過多久，劉建洲已經基本掌握了水紋的辨別方法，幾次嘗試後，漸漸摸索到了規律和竅門。
他接連找到了五塊石齡超過兩百歲的石頭。
李越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看河景。
劉建洲這小子，雖然天賦平平，經商本領目前看來也很一般，可爲人處事十分細緻，見微知著，會看眼色，打磨一下，倒可成爲管家一類的角色。
關鍵是，他能做一手好菜。
這也是目前爲止唯一讓李越認可的天賦。
不遠處的松柏下，一名正在練拳的老人看到這一幕，目光閃爍，面露好奇。
老人停下動作，端詳半晌，突然問道：“二位爲何在此撿石頭”
劉建洲心中也很好奇。
可李越不說，他自然也不會主動問，照着做便是。
倒是問話的那名老人，氣度與普通人似乎不太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劉建洲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河邊風涼，老者只穿着一身藍色薄衫，一雙布鞋，舉手投足間，隱隱散發着一種久爲上位者的氣質。
老者審視着劉建洲手上的石頭，微微一笑：“這石頭，分頑石和靈石。可兩位小友，在找的，卻又不屬於這兩者之列。”
劉建洲暗暗驚訝，小聲對李越道：“李爺，他似乎看出來了什麼。”
李越沒有說話。
“放心，我對你們並無惡意。只是好奇而已。”老者莞爾道。
劉建洲仔細端詳着老者的神色，對李越附耳道：“李爺，我看此人十分不凡，應當是個大人物，或許可以結交一番。”
李越開口道：“多事。”
“這位小友好重的防備心，一會我的警衛員來了，就沒有機會了。”老者有些惋惜，淡淡道。
警衛員
劉建洲又吃了一驚，這位老者好大的來頭，莫非是省裏某位大領導
他正想繼續提醒李越，一陣急促的警鈴聲從遠處響起，由遠而近。
警車停下，車上下來的工作人員看到老者，無不精神一振。
“找到了。就在那裏”一名工作人員手拿對講機。
另有兩名身手敏捷的工作人員已經衝了過來，面露激動，其中一人眼眶中甚至隱含熱淚。
“果真是一位大人物啊。”劉建洲低聲喃喃。
他話音剛落，一名工作人員已經撲中老者，兩人跌倒在草叢裏打着滾。
另外一人則取出事先準備好的針管，對準老者頸動脈就是一針。
“你們做什麼”劉建洲大驚失色，剛想伸手阻攔，目光突然一滯。
就見打針那人的工作服上，赫然寫着“京陵市二院”五個大字。
市二院，那不是省精神病院京陵市分院嗎
“哦，是這樣的。他是我們院的病人，打暈護工換上衣服，已經偷偷跑出來兩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他，這次一定要給他加大藥量”撲中老者的精神病院工作人員站起身來，滿頭大汗道。
打針的工作人員則狐疑地審視起劉建洲：“你沒事吧我們這位病人，總喜歡扮演領導一類的人物，說些玄乎莫測的話。你剛纔想要阻攔我他和你說了什麼你要不要也來我們醫院做個檢測”
劉建洲臉龐漲得通紅：“滾老子纔沒有精神病”
老者被扛上警車，臨上車前，還在掙扎着向劉建洲和李越揮舞雙臂，被塞住的嘴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劉建洲轉頭看向李越，滿臉通紅，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令劉建洲感到奇怪的是，李爺並沒有像平常那樣在言語上打擊他。
只見李越正注視着逐漸遠去的警車，不知在想什麼。
“李爺，我錯了。”劉建洲自我檢討道。
李越收回目光，饒有興致道：“錯在哪。”
“我不該質疑李爺的判斷。更不該鼓動李爺和精神病人交朋友。”劉建洲耿直地說道。
“精神病人”
李越眼神莫名，隨後搖了搖頭道：“帶上石頭，去下一個地方。”
整個夜晚，劉建洲都在撿石頭中度過。
撿石頭的地點分佈於京陵市東南西北好幾個區，有些李越指定的石頭，不是光靠撿就能得手的。
比如屠宰場中的磨刀石，劉建洲搬起後，心疼地放下了五百塊錢。
而一家歷史悠久的百年銀行門口的石獅子，正對着監視器，劉建洲是矇住面之後，爬上去，撬掉了一小片。
直到凌晨時，劉建洲已經疲憊不堪。
早知道今晚會這樣，乾脆就帶李爺去做大寶劍了。
練劍累歸累，練完了好睡覺啊
劉建洲心中沮喪，他也只敢這麼想想，李爺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
“差不多了。”李越看着劉建洲扛着的整整一大麻袋的石頭，終於露出微笑。
劉建洲一屁股坐倒在地，終於忍不住問道：“收集這些石頭到底有什麼用”
“用來佈陣。”李越淡淡道：“你睡吧。”
劉建洲一怔，李越彈出一道指風。
劉建洲被擊中睡穴，身體晃了晃，翻了個白眼，昏睡過去。
凌晨時的城郊，星月寡淡，萬籟皆闃。
李越面朝諸石。
他堂堂幽王，所居住之地怎能沒有陣法守護
劉建洲和如今的胖虎都不是優秀護衛的料，他可不想每次被人攪擾時，都要親自出手。
在戳腳門事件之後，李越便已有了這個念頭。
月光下，李越步罡踏斗，繞着數十塊石頭轉起圈來。
無論巫道佛，真正的施法，需要在安靜無人的曠野，與天地自然相互感應，不讓凡人見其真章。
隨着李越腳下鬼魅般的步伐越轉越快，夜穹中的羣星似乎都跟着轉動起來。
一道道虛幻的星光從天而降，打入李越身旁的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