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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起疑試探

    夜曦不知蔣晗爲何會忽然拔劍指着她的脖子,更不知道他此時一副喫人的眼神盯着她看又是何意,她一動不敢動地站在原地,看向蔣晗,“公子,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惹惱了公子,還望公子說明,就是成了劍下亡魂也該死的明白些。看ΔΔ書閣.kanshuge”

    蔣晗看着她的神情舉止,並未察覺到有異。昨夜她醉後夢囈,說了很多失憶前的事情,今日又提出去沈府,他不得不懷疑她的記憶已經有所恢復。

    方纔如此快的攻擊,人腦來不及反應,若是記憶恢復以她的身手一定能彈指間閃避過去。

    不過她方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更爲可疑,就算失去記憶她的身體本能尚且存在,就算不會躲得很快,但一般人在受到攻擊時都會下意識的躲,如非刻意控制根本無法做到一動不動。

    蔣晗盯着她看了半晌移開劍,插回劍鞘,“方纔爲何不躲”

    “因爲我知道公子不會無緣無故殺我。”

    蔣晗面色恢復如常,“愚昧,在這個世上並非你不想殺人,人便不會殺你,沒有人值得你徹徹底底的信任。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她身爲刺客自然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但她卻毫無條件的相信那個人。

    夜曦懵了,她爲何會更清楚蔣晗今日的反應太過奇怪,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今日無事,我教你劍法,你可想學”

    夜曦看着蔣晗手裏那把通體玄色,削鐵如泥的長劍,心裏感覺有些熟悉,但卻很排斥。不過蔣晗既然提出要教她,她若是拒絕豈不是讓他失了面子他這種麪皮寸土寸金的人指不定又得大發雷霆。

    “既然公子願意教,奴婢自然想學。”

    “走吧”

    兩人到了竹林,蔣晗演示了一套劍法,便要夜曦試一試。夜曦登時傻眼,整整一套劍法演示一遍就要她使出來,這教的也太敷衍了吧,她現在腦子裏根本沒留多少印象,內心一千一萬個不情願。

    但她看了蔣晗那副淡然如水卻又堅似寒冰的眼神,瞬間有些慫,好吧好吧,死豬不怕開水燙,大不了不會就胡亂比劃唄,反正是第一次學。

    夜曦拔出蔣晗給她挑選的劍,這冷冰冰卻又沉甸甸的東西握在手裏,她竟覺得很熟悉,就像是對一日三餐都要用的筷子一般熟悉。

    她只記得蔣晗出劍的前幾招,當她揮舞這把劍開始出招後,她發現那些原本沒有記住的招式卻被她如行雲流水般展現了出來,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破綻。

    她心下疑惑,保持着收招的最後一個動作,僵在了原地。

    “怎麼樣,是否感覺熟悉”

    “公子怎麼知道”

    蔣晗平靜地看着她,“這原本就是你失憶前慣用的招式。”

    蔣晗在書房時並不確定夜曦是否是裝出來的,但從她方纔的反應來看,可以斷定她對於自己的身份依舊一無所知。

    他使出這套她原本就慣用的劍法,她卻絲毫沒有疑惑,反倒在開始的時候有些生疏,後來才慢慢走向正軌。

    夜曦心中喫驚,但卻又似乎理之應然,“我以前會用劍”

    “你先前自己告訴過我,你來自西域,是個舞姬,會些防身的劍法。”

    “原來如此,難怪我會覺得熟悉。”

    “有時間便勤加練習,可以防身。世事難料,早晚,會有我護不住你的那一日。”

    她是天上自由翱翔的鷹,不是屋檐下的雨燕,她滿身傷痕,他把她帶回來,在她一無所知時護得住她一時,但卻護不住她一世。

    她早晚會記起自己是誰,記起所有的事,他不會作困束她的籠,她總會離去,到那時,能保護她的只有她自己。

    夜曦聞言有些感動,蔣晗整日一副三尺寒冰似的面容,其實還是很靠譜的嘛,夜曦抓了抓頭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問道,“公子,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就是,既然我是一個舞姬,爲何會和您回到府上啊”

    “你無家可歸,是我撿回來的。”

    夜曦抓着劍的手微微抖動,這麼可憐她還以爲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故事,那些話本子上不都寫得很詭譎破折

    先前總是做一些奇怪血腥的夢,她還以爲自己會是什麼武功蓋世的江湖俠女,好吧好吧,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滿滿的幻滅之後的心酸。

    夜曦滿臉的失落神傷,想來是被無家可歸觸動到了,蔣晗心念微動,聲音沉沉地說道:“你若是願意,可以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說完便轉身離開。

    夜曦站在原地看着蔣晗離去的背影發怔,她是不是應該說謝謝不過他爲什麼走了,不是說要學劍法嗎

    黃昏時蔣晗派人給夜曦送了套玉色印暗金竹葉紋長衣過來,不過卻是男裝,“公子說,攜帶女眷多有不便,讓你作男子打扮。”

    夜曦倒是沒什麼要求,這男裝乾淨利落,穿起來倒真是比女裝層層鋪開的羅裙方便了許多,穿上之後她滿心歡喜地跑到蔣晗那裏,只見他今夜穿的是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素日裏除了銀灰鎧甲他穿的皆是白衣,襯得他十分地疏離肅冷而又持重老成,今日這月白色倒顯得他比素日裏清雋飄逸了許多,有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灑脫之感,她凝神看着蔣晗愣了半晌才說道,“公子,咱們何時出發”

    “現在就走”蔣晗邊走邊叮囑道:“一會兒到了沈府不要到處亂走,跟在我身後便是,沈府內宅很大,各處園子之間錯雜相通,若是走失了我不會去尋你,你便自己回來。”

    “嗯,知道了。”

    “你穿的是男裝,儘量避免說話。”

    “是”

    因是去參宴,乘的是馬車,商陸在車外,夜曦隨蔣晗一同坐在車內,夜曦還沒有和蔣晗在這麼狹小的空間單獨相處過,蔣晗面色平靜一言不發,車內除了車輪聲便沒有別的聲音,她覺得彆扭不已。

    夜曦忍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公子,您和沈家公子是怎麼認識的啊,又爲何會積怨如此深”

    蔣晗的目光深遠,似乎憶起了往事,“在一次皇家宴席上。”

    那次是已故俞皇后的生辰宴,那年他十三歲,開宴之前他陪平兒在御花園玩捉迷藏,依他的性子是不願參與的,奈何平兒年方九歲,孩子心性吵着要玩。那時晉王在軍中歷練未歸不在宮中,那些宮女太監都是站在那裏等着她抓,絲毫沒有樂趣可言,除了他便無人能真心陪她玩,他拗不過,這才站在不遠處左右移動,看平兒蒙着眼睛像一個蝴蝶似的左飛右撲蹭了一身土,成了一個小泥人,吵着嚷着一定要把他抓住。

    沈霄行從旁邊路過,平兒聽見動靜立時撲過去跳到他身上,雙手圈着沈霄行的脖子,開心得像吃了她最愛喫的棗香椰汁桃膠湯一般,喊着小奶音,“二哥哥,我可抓找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在遠處看着。”

    他站在不遠處,直到現在他都記得當時的場景,沈霄行皺着臉一把拉下平兒的胳膊將她從身上推了下去,“誰是你二哥哥,髒死了,把我新換的衣服都弄髒了。”

    平兒從他身上掉下來崴了腳,坐在地上疼得直哭,沈霄行卻轉身便走了,“真是晦氣,還要回府換衣服”

    他把平兒當親妹妹看待,看平兒坐在地上哭得難受便心中心疼,此時沈霄行正好走到了他面前,那時的他也有過年少輕狂少年意氣,拎起沈霄行的衣領便把他扔到了旁邊的鏡湖裏,冷着聲音說道,“既是衣服髒了,就該好好洗洗。”

    沈霄行在水裏氣得大罵,“混蛋,你是誰家的小崽子,竟敢如此對我”

    他抱起平兒立即去找太醫,沒空理他,隨口說了一句,“無名小卒。”

    沈霄行並不知道那個全身是土的小花貓竟是俞皇后所出的安平公主,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二哥哥就是平西候府的二公子蔣晗,至此沈霄行便開始四處瘋狂打探到底誰是那個二哥哥,但卻再也沒有人會叫蔣晗二哥哥了。

    因爲自那晚以後,那個會叫蔣晗二哥哥,身份尊貴的小公主再也沒有在大齊皇宮出現過,上天入地,一無所蹤。

    蔣晗陷在回憶中,一改往常的平靜肅冷,此時的他眼神藏着痛苦,聲音有些啞,“如果我在她身邊,也許她就不會受傷,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夜曦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將手放在蔣晗眼前晃了晃,輕聲喚道:“公子,您所說的她是誰”

    蔣晗回過心神,夜曦正一臉好奇的看着他,那雙和她極爲相似的眼睛明亮而澄澈,在夜色之中泛着光芒,他心頭漪蕩,看着夜曦,聲音帶着些許傷感地說,“我原以爲找到了她,卻不是”

    夜曦疑惑,蔣晗一共說了三句話,一句比一句奇怪,一句比一句沒頭沒尾,“所以,你把她弄丟了”

    蔣晗的聲音惆悵,“是,弄丟了。”

    夜曦坐在馬車內的軟榻上心中就像一鍋亂燉,這都什麼跟什麼嘛,她問的是他和沈霄行怎麼認識的,又有何積怨,怎麼莫名其妙扯出了一個她

    聽蔣晗這意思,他還把人給弄丟了,看他那個傷情的樣子,想來那個女子很重要嘍,蔣晗如今二十有三卻還未婚娶,正常男子這個年齡孩子沒仨也抱倆了,難道那個她是蔣晗未過門的媳婦兒讓沈霄行給拐跑了

    頭頂一塊綠,這積怨是夠深的,唉

    蔣晗有些黯然神傷,沉湎於過去一言不發,夜曦卻在心中無限腦補,戴着一副綠色眼睛看着蔣晗連連搖頭。

    馬車一路向前,沒過多久便到了鄴城第一豪宅,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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