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向前面走了幾步,朝蔣逸略微頷首,“三少爺,我想和這位姑娘聊一聊,可否給個機會”
“還是你上道,看出她是個丫頭,比下面那羣人強多了,既然小曦子想去那就去吧,不過時間別太久,而且你可別打她的壞主意,她可是我二哥跟前的人,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多謝”那男子吩咐身後的隨從道,“帶三少爺去上好的廂房,好生伺候。”
“唉什麼都不用,給我弄套上好的色子就行。”
夜曦跟在那男子的身後,竟然在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讓她不僅想起了在清靈寺的那段日子。
那個時候每日都喝那些味道濃烈的湯藥,內服外用,原本她覺得無念師父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直到後來她根本嗅不到,因爲她自己身上漸漸地也染上了那種藥味,更濃烈更有殺傷力,修竹每每聞到都蹙着眉頭,從那以後她便對藥味十分敏感。
不過倒也奇怪,一個賭坊老闆,身上怎會有這種淡淡的藥味
那黑衣男子引着她到了一間裝飾華美的客廳,對着她露出一抹淺笑,“姑娘坐吧。”
“還沒有介紹我自己,在下從憫生,是這淘沙堂的老闆,方纔在樓上瞧見姑娘的耳朵十分靈敏,竟然能夠聽出每一個色子點數,不過我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覺得姑娘耳力非凡,生了結交之意,不知姑娘喚作何名”
無念師父俗家名字叫宋憫卿,二者名字中都有一個憫字,難道兩者有什麼聯繫
夜曦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她壞了這賭場的規矩,這人不生氣,此番結交又是何意
“小女子夜曦,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婢女,當不起從老闆的擡愛。”
從老闆失笑,“這世上的人總以身份來區別對待,從某不喜歡這樣的規矩,若要真正論起身份,我倒沒有資格在這裏面見你了。”
“額,從老闆這是何意”
“抱歉,我只是覺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方纔失神,將你錯認成了她。”
“哦不知我能否詢問您的那位故人是何人”
“她已經故去,逝者長已矣,不提也罷。我從前沒在這鄴城見過姑娘,不知夜曦姑娘從前生在何處”
夜曦摸不清那人的底細,便隨口一說,“來自西域。”
從憫生聞言眼睛看着遠處,似乎在思慮什麼,口中輕聲呢喃,“西域”
“怎麼,從老闆對西域有什麼特別的印象”
“沒什麼,只是覺得那裏到這鄴城距離十分遙遠,夜姑娘是如何到了這京城的”
“以前是個舞姬,漂泊到了鄴城,想尋一個安穩去處,便進了侯府當起了婢女。”
平西候對侍女的要求極爲嚴格,必須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夜曦一介舞姬根本無法輕易進入平西侯府。從憫生心下雪亮,不動聲色的看着夜曦,“原來如此,夜姑娘在蔣家可待得慣”
“還可以,府內和諧,公子仁愛,我在那裏一切安好。”
從憫生點點頭,對着外面輕輕喚了一聲,“貫衆”
話音剛落,方纔來尋她的那個健壯男子便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呈給從憫生。
夜曦打量着紅蓮血玉墜,血沁入玉,玉中帶血,泛着晶瑩,雖只有葡萄粒大小,但卻雕工十分精細,嫩蕊凝珠,盈盈欲滴。
這血玉墜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夜曦立即將那玉墜送了回去,“從老闆,無功不受祿,如此貴重之物我受不起。”
從憫生又將紅蓮血玉墜放大了夜曦手中,“這物件是我家中的,有許多個,是個信物,送給朋友或有緣之人,我只是將它送你,並不讓你去做什麼,而且我的同族人很多,他們若見了這玉墜一定會無條件幫你,也許還能護你性命。”
這些話當真是誘人,不過夜曦有自己的原則,無功不受祿,不熟悉的人給的東西不要,來歷不明的東西也不會要,這血玉墜三條全佔了。
夜曦將那墜子放在桌上,“多謝從老闆的美意,夜曦受之有愧,告辭。”
從憫生失笑,無奈搖頭,這紅蓮血玉墜天下人爭之不得,如今送出去,人家卻不要。
雖無法確定這丫頭的身份,但這天下至寶不入眼的性子倒是和她很像。
“丫頭,日後你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來這淘沙堂,從某沒有別的,但是這銀子倒也算可以買下這整座京城。”
夜曦聞言笑着轉身,清澈的眼睛泛着光芒,“多謝從老闆,夜曦沒有別的,但是能自己解決的事絕不會輕易去求別人,走了。”
從憫生像一個拿自家孩子沒辦法的父親一般無奈的目送夜曦離開,嘴角掛着掩不住的笑意。
這孩子
夜曦出來去尋蔣逸,只見他正拉着一個賭坊的護衛在屋子裏玩色子,自己明明聽不出來點數,還非要賭,只這麼一會兒功夫,將先前贏的那些銀子險些又要輸乾淨了,那護衛大抵從未贏過那麼多的錢,兩隻眼睛泛着光芒,盯着一大堆白花花的銀子,險些看直了。
蔣逸見夜曦來了,對那個護衛說道,“爺剛纔手氣有點背,要不讓我的隨從陪你玩一把,這是她第一次來賭坊,敢不敢賭把大的”
蔣逸說完將自己手中的銀子都壓了進去,那護衛見了頓時洶涌澎湃,也將自己的銀子全都壓了進去。
那護衛先搖的色子,夜曦聽出了他的點數,隨即也搖了數,不多不少,剛剛比他的大一個點。
待到揭開寶盒的時候,那護衛見了險些腿一軟坐到地上,贏來的銀子全都輸了回去。
在那個護衛眼巴巴的注視下,蔣逸將桌上的銀子又收到了那個大布袋裏,遞給了夜曦,“說好了贏回來的銀子都歸你,那,一兩不少。”
“多謝少爺。”
蔣逸又從自己的錢袋裏掏出一錠十兩銀子扔到那護衛的手中,“陪小爺玩這麼長時間,也不好讓你空着手。”
那護衛躬身謝道,“多謝三少爺。”
夜曦一路跟着蔣逸出來,蔣逸指着不遠處的那棟燈火通明的酒樓道,“小曦子,玩了這麼長時間一定餓了吧,走,爺帶你去一品樓喫香喝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