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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四章初見不歡

    兩人飯後便直奔歸林客棧報道,剛走不遠,便感覺到後面有人遠遠地跟着。

    雖然極爲不顯,但這對於從地下校場爬出來,闖過絕殺涅槃的殷羽來說,簡直是身體本能的直覺。

    襲風走到殷羽的身邊,爲殷羽攏了攏碎髮,柔聲道,“小妹,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你先兀自一人歸家吧,等我忙完了再回去。”

    殷羽心領神會,露出十六歲少女該有的嬌羞甜軟,語氣略微依賴的說,“好吧,哥,你一路小心,那我就先走啦。”

    “路上小心。”襲風站在原地,目送殷羽走遠,隨後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襲風轉身的一剎那,尾隨的幾人要麼裝作認真的挑東西,要麼隱在了牆後,襲風嘴角掛着笑,神情自然的往前走着。

    襲風稍微走遠,幾人又不緊不慢地跟上。

    襲風七彎八繞,走到一條小巷子裏,牽着馬悠然的走着。

    走到一處轉彎處,襲風的餘光注意到尾隨的幾人瞬間消失不見,想來也是受過專門訓練的人。

    襲風嘴角依舊掛着似有若無的笑,轉彎,朝前走了過去。

    不一會兒幾人就跟了上來,轉出巷子,東看西看,哪裏還有襲風的身影,其中一人憤憤道,“我們被發現了。”說完三人立即離開。

    過了一會兒,襲風從東邊的房舍跳到了牆上,緊接着輕盈地落在了地上,輕聲吹了一聲口哨,先前跟隨襲風的馬才慢慢地從另一條巷子跑了出來。

    殷羽一個人牽着馬在街上漫無目的走着,就是爲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在跟着他們。

    忽然前面的街上出現了一個人,那人一動不動地站着,背對着她,待殷羽走進,那人才轉過身來。

    是方纔在那菜館遇到的貴公子。

    殷羽定定地站在原地,面上沒有絲毫的情緒,只是握着繮繩的右手緊緊地攥着,以靜制動。

    蔣衡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走到距離殷羽三尺的距離才停下,漆黑色的瞳仁毫不避諱地盯着殷羽的臉龐,打量了一會兒,似乎在尋找着什麼,聲音低沉卻夾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在下冒昧,打擾了,姑娘的樣貌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敢問姑娘叫什麼名字,是何處人氏,從前可來過鄴城”

    殷羽聲音淡漠而疏離,冷靜中稍帶被打擾的不悅,“一介白衣,不足掛齒,來自西邊的一處鄉野山村,沒來過鄴城。”

    蔣衡的眼睛一直猶如一獵鷹似的打量着殷羽,彷彿在看自己的獵物,聽了殷羽的話,眼中轉瞬閃過極難察覺的落寞,“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告辭。”

    殷羽微微頷首,什麼沒說,步履自然,不緊不慢地從蔣衡的身邊走過。

    這時一陣微風襲來,蔣衡身上淡淡地藥香味縈繞在殷羽的鼻尖,久久不去,不禁又讓殷羽有了一種恍惚的錯覺,這味道,似曾相識,卻又虛無縹緲,像原野上的清風,像手中的流沙

    蔣衡忽然一把抓住了殷羽的胳膊,殷羽雖然有些失神,但多年習武的本能瞬間就讓她後退一步,拉開和蔣衡的距離,只是左手臂還攥在蔣衡的手裏。

    殷羽輕喝一聲,“你幹什麼”用力將自己的胳膊往回拉,卻發現自己的胳膊完全被他鉗住,根本動不了。

    蔣衡眉頭微皺,用力緩緩地將殷羽的手拉到自己的眼前。

    雖然她長高了,樣貌也變了,眼神更和她完全不一樣,比她犀利,比她兇狠,但他一直有一種直覺,她就是她。

    就在殷羽的手即將到蔣衡的眼前時,襲風忽然趕到,用力將殷羽的胳膊從蔣衡的手裏拉了回來,握在手裏。

    襲風將殷羽護在身後,聲音冰冷,“大膽狂徒,竟敢公然輕薄吾家小妹。”

    蔣衡一直盯着殷羽的手,夜太黑了,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她的手上是否有那個疤痕,就被眼前的男人擋住了。

    當年他們一起扎孔明燈的時候,她曾經失手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傷口一寸多長,如果傷口還在,雖然還不能確定她是她,但卻有極大可能。況且她的心上還有血色半月胎記佐證,只是這倒不容易辦到。

    不過來日方長,他有足夠的耐心,徐徐圖之。

    蔣衡朝襲風拱手,“是在下失禮了,不知公子家住何處,他日登門賠罪。”

    “不必。”襲風說完便拉着殷羽快步離開。

    蔣衡看着遠去的身影,面色沉靜如水,只是一雙黑色的眸子卻涌起了微不可見的波瀾。

    這時從遠處行色匆匆地走過來三個人,就是之前跟蹤殷羽和襲風的人,三人行禮,其中一個恭敬地說道,“公子,我們被發現了。”

    蔣衡只是點了一下頭,什麼也沒說。

    他派他們幾個出去,不過是爲了把那個男人引開,並沒有想怎麼樣。

    在茶樓裏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兩人的身手不凡,他料到他們可能被發現,但是他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會這麼快就甩掉了他們,這麼短的時間就趕過來。

    看來,還是他低估了他們兩人的身手了。

    殷羽和襲風在街上又轉了一會兒,確定無人跟蹤之後纔來到歸林客棧落腳。

    和客棧的人打過招呼,襲風便拉着殷羽上樓。

    進到房間裏,襲風神色凝重,“先前跟蹤的三個人和那公子定然是出自一家,他派人跟蹤咱們,不過是爲了引我離開,這樣就能有和你單獨說話的機會,所以他是奔着你來的,剛纔那人沒對你怎麼樣吧。”

    殷羽看他緊張的神色,心中微暖,笑道,“當然沒有啊,你看我像是好欺負的嗎”

    “那是,我們阿羽是天底下功夫最好的女子,怎麼能讓人輕易欺負了,只是你再強也終究是女子,女子和男子天生的差距不能忽視,況且那人一看便功夫極好,身量比你足足高了一個頭,又心思深沉,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殷羽的笑意更深了,“襲風你今天真囉嗦。”

    襲風看着殷羽像是自家不懂事的孩子,甚爲憂心,“着實是因你心思太少,寧可我多說一點,免得你在外面喫虧。”

    殷羽忍不住嘴角上揚,她的心智和思慮在她這個年齡裏已經算的上極縝密的了,大抵也就只有襲風還會擔憂她會犯傻,“我知道,你都是爲我着想,不過真的沒什麼,就是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拉了我胳膊一下,然後你就趕到了。”

    “他再沒跟你說過什麼嗎”

    “沒什麼,他說我像他的一個故人,問我是從哪兒來的。”

    “那你是如何答的”

    “我說我就是一個鄉村丫頭,以前從沒來過鄴城,然後就把他應付過去了。”

    襲風若有所思,只道,“那就好,趕了這麼長時間路定是有些乏了,你早些休息,我先回房間了。”

    襲風這樣一說,殷羽也當真覺得很累,襲風走後,胡亂脫了鞋子,和衣倒在了牀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幾乎是一瞬間就進入了沉睡。

    入夜微涼,夏蟲還在不知疲憊的鳴唱,沉睡的人再次墜入了虛無縹緲的夢境,只是跟往常一樣,她什麼也看不真切,天地合一,白霧茫茫,只有她一人如同溺水,沉浸在深湖中永遠得不到解脫。

    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眸光疏淡的少年,在她的耳邊呢喃,“四境安平,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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