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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章祭天大典

    離開鄴城半個月,再次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殷羽直接去了鄴城的歸林客棧,方一進去,聽見動靜的白拾便迎了出來,“姑娘,你可算來了。”

    殷羽頷首應了,白拾感慨道,“時隔三個月,我們又要並肩作戰了。”

    殷羽望向他,眸中帶着疑問,顯然不明所以。

    “是這樣,閣主怕你一個人進大齊皇宮沒個照應,讓我辦成你的護衛,陪着你一起去。”

    臨出發前,墨緘什麼都不和她說,只說讓她去歸林客棧,到了時間節點,她便會知道該做什麼。如此安排,把她徹底矇在鼓裏,亦將整個計劃全都隱匿了起來,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着實讓人不舒服。

    殷羽試探性地問道,“你知不知道襲風羅泯落歌他們去哪兒了”

    白拾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閣裏這次安排任務似乎只是祕密交代每一個人該做什麼,執行任務這些人彼此之間卻完全沒有聯繫,自從來了鄴城,我就沒了他們的消息。”

    蜀國復仇這樣大的一盤棋,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操控,杜海棠還是墨緘不知怎的,殷羽的腦海忽然閃過修竹毫無表情的臉,心中越發的不安。

    到了夜間,殷羽和白拾分頭行動打探消息。

    殷羽穿着一襲黑衣在鄴城四處轉了轉,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按理說墨緘催促她儘快趕來鄴城,事情應該很急纔對,怎麼到現在反倒沒有一點動靜

    一無所獲後,她百無聊賴去了一品樓,一品樓是鄴城最好的酒樓,去那裏的人非富即貴,是個收集消息的好地方。

    先前她在靖西侯府時,蔣逸時常帶她過來胡吃海喝,那位靖西侯府的浪蕩子逍遙得很,她跟着蔣逸把這裏的門路摸得很清楚。

    一品樓一共五層,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下面三層一般都是向平民富商開放,上兩層多爲達官顯貴,頂層往往是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員或是皇室宗親。

    要打聽皇宮裏的消息,自然是要往頂層去的。但問題是頂層的樓梯口有護衛守着,根本沒法輕易進入。殷羽只得從四樓拐角無人的迴廊處,用倒鉤繩勾住五樓的迴廊,從外側進去,幸好是夜間,光線不甚明朗,倒是給她很好的掩護。

    殷羽動作迅速地爬到五樓,將繩子解了,繞在身上,沿着迴廊沒有護衛的各處房間聽動靜。

    走了幾個房間,終於尋來了一個有動靜的房門,殷羽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側耳傾聽。

    聽動靜,裏面說話的聲音渾厚有力,頗有氣勢,是個青年人,嗓音讓她有三分熟悉,似乎從前在靖西侯時跟着蔣衡見過。

    那人哀嘆一聲,道“今年還真是多事之秋,孟春時戎狄窛邊,打了幾個月的仗,若不是蔣衡深入敵後,直搗戎狄老巢,這仗還不知道得打到什麼時候。

    除了戰亂,今年還天災頻發,剛一入夏荊州就鬧起了瘟疫,死傷無數,不少地方成了死城。這瘟疫還沒過去,眼看着到了盛夏,暴雨連綿,全國多地雨災頻發,緊接着聖垂山皇陵那邊又塌方,聽說當時太平村一個村直接全都被埋了,皇陵也險些受到波及。

    這個天災結束沒多久,又起,到了夏末山西那邊匪禍鬧得甚爲囂張,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馬賊,到處燒殺搶掠,那幫馬賊極其狡猾,來無影去無蹤的,根本抓不着人,給我爹氣得心絞痛都犯了。唉,真不知道大齊今年是怎麼了,這麼不順當。”

    那人說完提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隨即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顯然是心中極爲煩悶。

    殷羽細細一想,終於想起方纔長篇大論的人是誰了,是車騎大將軍趙政之子趙福生,前些日子山西匪患,車騎大將軍趙政奉旨去山西剿匪。聽說很不順利,明帝還一直在施壓,難怪趙福生這麼上火。

    趙福生一語言畢,韓倫接道,“這麼一說還真是,難怪前些日子太常李大人上奏,說是夜觀天象今年有災星禍世,看來這些事還真是不能不信。”

    趙福生又飲了一杯,接着道,“可不是嗎,太常大人根據天象還測算出三日後是陰煞最盛之時,上書請陛下親臨聖垂山皇陵外圍主持祭天,午時開典,消散煞氣,祈求消災降福。”

    韓倫又給他倒了些酒,“這我也聽說了,說是文武百官都得去。到聖垂山還有一段距離,山路崎嶇,估計未到卯時就得起來,又得好一番折騰,像咱們身強體健的還行,就那些老弱病殘的搞不好都得交代在路上”

    兩人一邊飲酒,一邊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殷羽卻是再沒心思聽下去了,三日後明帝前往聖垂山祭天,彼時他離開皇宮,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殷羽又在旁處轉了轉,再沒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兀自回了歸林客棧。

    不多時白拾也回來了,也打聽出了祭天大典的消息,白拾喝了兩口水解渴,接着道,“對了,祭天出行時由蔣衡暫代執金吾,負責儀仗和警戒。”

    殷羽聞言若有所思,蔣衡負責警戒,這次免不得又要和他見面了,雖然她不想見他,但她要假冒魏安平,要見面這是早晚的事,避無可避。

    白拾見她臉色不大好看,問道,“羽姑娘,是不是你在靖西侯府時蔣衡苛待你要不要這次給他鬧點事,讓他被狗皇帝摘了帽子”

    殷羽微微搖頭,蹙眉道,“不必,眼下要緊的是如何親近明帝,讓他相信我是魏安平。”

    白拾微微點頭,“這事看來得從長計議。”

    兩人連夜商討了了許久,總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思路。

    三日後,未到卯時,天邊還掛着半弦月,灰濛濛的,浩浩蕩蕩的祭天儀仗隊便從皇宮出發,文武百官乘轎緊隨其後。

    此番明帝出行,單是御前侍衛便帶了三百人,蔣衡暫代執金吾,率領五千禁軍負責警戒,這麼大的陣仗,莫說是幾十人的刺客,就是一支小型軍隊過去,憑藉蔣衡的統帥能力也能直接喫掉。

    祭天儀仗隊從主道出城,向北部聖垂山區出發,長龍似的隊伍綿延無盡,望不到盡頭。

    明帝所乘的玉輅的四周皆有御前侍衛,蔣衡率領兩千禁軍精銳在前方開路,警戒四周,其餘的禁軍分散到後部,又禁軍副統領統率。

    殷羽和白拾抄小路,騎馬不遠不近地跟隨,遠遠望見蔣衡穿着銀灰色鎧甲,端坐於黑鬃烈馬玄跡之上,身子筆挺如松,左手拉着繮繩,右手按在長劍墨壁之上,面似寒霜,眸子冷銳。

    殷羽勒馬望着蔣衡微微有些失神,蔣衡似乎注意到了她似的,忽然偏頭朝她的方向看來,清冷的眸子微變,閃過了一絲飄忽和疑惑。

    殷羽所在的小路到儀仗隊的距離極遠,又有樹林遮蔽,蔣衡自然是看不到她的,但她做賊心虛,心中隱隱覺得蔣衡已經看到了她,輕輕踢了馬腹,縱馬疾馳。

    白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落在了後面,一邊加速跟上,一邊喊道,“羽姑娘,你怎麼忽然跑了等等我。”

    祭天儀仗隊那邊,端坐在玄跡之上的蔣衡望着那片枯葉林,忽然有種有種異樣的感覺,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來殷羽那張疏淡清雅的容顏,還有那雙初見凜凜微寒,細看明若曦光的眸子,一想到她,平靜的心緒忽地涌起了幾分燥熱。

    她已經回了西境,如何能出現在這裏。隨即很快收回心神,冷眼警戒四周的動靜。

    過了一個多時辰便到了聖錘山區附近,山路難行,行進的速度降下來許多,但那些坐轎子的老官員依舊險些被顛得散了骨頭架子,一個個唉聲嘆氣,但也沒人敢喊停,祭天必須趕在午時舉行,錯過了時辰,可就罪過大了,若是給大齊帶來災禍,說不準還會掉腦袋。

    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一直走到巳時末纔到了皇陵外,一路上雖然疲憊,但卻也沒發生意外,明帝下令所有人修整,午時三刻按時舉行祭天大典。

    殷羽和白拾已經早一步到達這裏,靜靜地注視這邊動靜。

    聖垂山區多蛇,蛇的種類繁多,有些蛇極爲罕見,世人根本沒有解藥。聖垂山區附近的山民上山幹活,有時便會被一種罕見的毒蛇咬傷,咬傷的短時間內便會出現身體潰爛的情況,隨時間的延長潰爛面積擴大,若是十二個時辰內得不到解藥,便會全身被腐蝕,腸穿破肚而死。

    幾月前穆家設在太平村的醫館濟世堂,經由少年醫者寧虞的手救治了一個染了這種罕見蛇毒的病人,之後由於雨災引起塌方,寧虞沒能及時醫好那農夫,這是他第一個沒能醫好的病人,心中萬分愧疚,這幾個月一直在研究這種蛇的蛇毒,嘗試百種草藥,終於找到了破解之法,並給這種毒蛇取名爲蝕膚。

    殷羽兩日前便混入皇宮,買通了負責皇帝車架的宦官,嚮明帝的玉輅上塗抹了吸引毒蛇蝕膚的草藥汁。

    殷羽和白拾隱匿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把收在竹筐中的通體暗紅猶如血染過似的毒蛇蝕膚放了出來。

    蝕膚的聞着氣味,悄無聲息地朝明帝的玉輅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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