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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零二章看不透的是她

    .. ,夜良人

    他離開不久,就見穆襲風帶着帽子從歸林客棧走了進來。

    穆襲風遠遠望見她在這裏,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阿羽,近來可好”

    殷羽嘴角上揚,“那是自然”隨口問道,“這些日子總沒見你,可是在忙什麼事情”

    穆襲風淺笑,“不過是一些閣中任務罷了。”

    殷羽垂眸,他不願說,她也不便再問那湯藥是如何從安寧公主府送來的事情。

    穆襲風見她神色有異,話鋒一轉,“阿羽,我聽聞你要和蔣衡成親”

    殷羽點了點頭,“這事閣中已經知曉。”

    穆襲風急促道,“不行,絕不可以,你若是有什麼逼不得已,我去找閣主。”

    殷羽拉住他,“襲風,你聽我說,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人逼我。”

    穆襲風握住殷羽的肩膀,“阿羽你別犯傻,假扮魏安平只是一次任務而已,你沒必要把你自己搭進去。”

    殷羽擡頭看他,眼神真誠,“襲風,我現在很清醒,蔣衡他幫過我很多,眼下正是他需要我的時候。而且,我們只是名義上的成親而已,他要娶的是魏安平,不是殷羽。”殷羽說完神色之中染上一種微不可查的落寞。

    若是旁人很難察覺,但襲風卻是捕捉到了,他握着殷羽胳膊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低聲道,“阿羽,你幫他只是因爲他曾經幫過你嗎你對他,也只有感激嗎”

    殷羽抿了抿嘴,沉默了一會兒,坦坦蕩蕩地說道,“不是,還因爲,我喜歡他。”

    他們承諾過對彼此信任無間,所以他問她的,她都會如實相告,而且,她也並不覺得愛一個人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情。

    襲風卻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樣直白的講出來,本就蒼白的容顏徹底退去了血色,面頰緊繃,雙目似兩團火焰,帶着能夠喫人的熾熱。半晌之後,他嗓音沙啞地問她,“阿羽,你可是認真的”

    殷羽清澈的雙眸迎上他灼熱的目光,篤定地說道,“你我之間,絕無欺瞞。”

    襲風似乎沒了力氣,鬆開殷羽,身體向後退去,熾熱的目光一瞬間暗淡下去,嘴裏呢喃着,“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互相扶持、陪伴一輩子嗎,你難道都忘了嗎”

    殷羽垂眸,轉瞬又擡了起來,神色柔和地望着他,“襲風,這是我們的承諾,我怎麼敢忘。”

    她停頓了一會兒,語氣鄭重地道,“當年在誅夜閣,我受盡欺辱,是你,像個天神一般降臨,把我從泥沼中拉了出來。這些年,我們相互扶持,在我心裏,你是父兄手足,是摯友知己,是這個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對你的承諾我怎麼敢忘”

    後退的襲風忽然頓住腳步,衝上前來,一把抱住了她,垂眸望着她,“阿羽,很久之前,我只是覺得身邊不能沒有你,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我發現我不滿足於只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我想要更多”

    穆襲風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用盡全部力氣說道,“我想要擁有全部的你”“阿羽,你能明白嗎”

    “這些年我一直不說,我以爲你明白,我以爲你也是這般想的,可誰曾想”襲風說到這裏聲音顫抖,似乎已經無法自己。

    殷羽蹙眉震驚地望着他,她以爲他們之間的情誼無關情愛,只是這世間人與人之間互相支撐的本能,她笑旁人看不透他們,如今她才知道,原來一直看不透的,是她。

    殷羽伸手撫上襲風的肩膀,聲音喑啞地道,“襲風,對不起,對不起,我,原來我,這麼多年一直想錯了,我,對不起你。”說着她不自覺垂眸,灼熱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她從不輕易在人前哭泣,可是這一次,她忽然覺得好心疼,這些年,襲風過得該有多苦,她竟然一直沒有察覺,他對她的是愛戀。

    其實,這也怪不得她,這些年在她心中,襲風一直都是神聖而純潔的,不容玷污和侵犯,她對他有着一種本能的敬意和信任,所以在面對他時絕不會產生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

    殷羽垂眸,頭也埋得越來越低,不敢面對他。

    許久之後,襲風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頂,“阿羽,你不必自責,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用這份心思去玷污你我之間這份情誼,對不起”

    殷羽聞言這才緩緩擡頭迎上了他的目光,慢慢向後退去,和他拉開距離,“襲風,在我心中,你是天上的星星和皎月,是山間的清風和甘泉,我依賴你,信任你,敬愛你,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愛上你,這會讓我有一種罪惡感,你明白嗎”

    襲風神色悽然地轉過身去,訥訥地點了點頭,“我懂”“有些事情是不分先來後到的,我在你身邊的十年,終究是抵不過他予你的三個月。阿羽呀,這也怪不得你。”

    殷羽看着那個她追隨了十年的背影漸漸遠去,第一次沒有追上去。

    這一次,她不能,也絕不可以。她是個果決的人,她知道,若是不斷了他的念想,只會給他帶來更多痛苦。

    注視着他的背影消失後,殷羽脫力似的靠在牆上,雙手掩面。

    她敬他如天神,出現這樣的局面,她又怎會好過。

    十年生死相護,怎麼走到了如今的局面。她腦中不斷重複襲風頹然離去的背影,恨不能抽自己幾巴掌,都怪她沒有把握好和襲風之間的距離,都怪她頭腦太過愚鈍,沒有察覺他的心思。

    她抵着牆,腦海中不斷浮現這些年的一幕幕場景。

    她九歲時初來暮遲山,什麼都不會,在劍奴所飽受其辱,是襲風教她劍法助她走出劍奴所。

    十歲時她被杜海棠逼入誅夜閣,也是襲風陪着她走入了那扇與世隔絕的高牆大院。

    十五歲時,墨緘讓她去闖地下校場,也是襲風陪着她一起去面對最血腥的廝殺,那一年不見天日,只有鮮血滿身,你死我活。

    十六歲時,她第一次外出執行任務,她很多年未曾離開暮遲山,就連出門要帶銀子這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卻要去大齊帝都鄴京收集情報,若說不怕,那是假的。也是襲風一路陪着她,護着她成長起來。

    之後的三年,她常常和襲風一起執行任務,他們就像彼此的分身,不需要任何語言就能領會彼此,大殺四方所向披靡。江湖上甚至傳言殷羽襲風是雙生子,九絃斷章琴音奏響的地方,便一定有鬼劍燕支屠戮四方。

    這些年,她早已習慣了他的陪伴,習慣了只要有他在即便是地獄焰場也會內心安寧,可她卻沒想到,這會讓他誤會至深,令他痛苦如此。

    她第一次覺得,愛上蔣衡似乎是一個錯誤,如果她沒有愛上他,她一直都認爲和襲風互相陪伴一輩子也不錯。

    是她錯了吧,殷羽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十年來,她第一次有了力不從心,不知所措的感覺,她該怎麼辦,誰來告訴她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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