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兒早上他聽阿澤說:“爺!要說恭王也真是愛熱鬧!承恩伯家今天娶親,王爺居然也跟着迎親隊伍去了!”
他心情就很不愉快起來,看哪兒哪兒不爽,都抓狂半天了。
但這會兒聽宋恬絮絮叨叨說完在莫府不愉快的遭遇後,不知爲何沈策的心情卻忽然異常好了起來,對宋恬彈指道:“走了!表哥帶你騎馬去!”
“真的?”宋恬從椅中彈跳出來。
在他的一羣哥哥里面,宋恬最羨慕最佩服的就是他沈表哥的馬術。
宋恬對練功夫不甚上心,對讀書寫字不上心,獨獨對騎馬喜歡得不得了。但因爲他父皇宋淵總還把他當成小孩子,老害怕他從馬上掉下來,各種不許他騎馬,說道:“除非跟着你沈表哥!否則……要是敢偷偷去騎馬,回來罰一個月不準出宮!”
宋恬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不能出宮玩兒,所以也就只能老老實實地聽他父皇的了。
只是他沈表哥平日人忙事多,並沒有多少時間讓他這個富貴閒人浪費,所以算起來宋恬已經很久沒有去騎馬了。忽然地,表哥說要帶他去騎馬,宋恬當然驚喜非常,立即就把莫府裏發生的事拋到了腦後,高高興興,蹦蹦跳跳地向外跑去。
“走走走!表哥,御林苑還是護城河?”
“護城河!”沈策邁步跟了出去,心情極好。
莫少璃後來雖然聽雪鳶說宋恬在二姐姐出閣那天闖到了後院,遇到了莫少珊和莫少琪。但卻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的那些詳情,當然更不知道宋恬去了鎮國公告狀。
莫家二姑奶奶莫少琬三日回門這天,姑爺方世力不但親自陪同前來,還時時用心關懷,處處貼心照顧,說話溫聲細語,目光含情脈脈,眼裏分明只有他的新娘子。
莫少琬則更是滿面紅光,嘴角帶笑,眼角含春,一舉一動都透着幸福的味道。
兩人恩愛秀得辣人眼睛。
薛氏看女兒和姑爺相處得這麼好,自然是看在眼裏,喜在心頭,笑得嘴都合攏不住了。
不用說,秋華院的下人們又多得了一個月的月錢。
莫少璃也十分高興。
二姐姐能得如此良人,也不枉當初她忍着千般不願,去長寧侯府鬧了那麼一場。
當然,這世上有人高興,就總會有人不高興。
由來就是。
莫府後院裏,在莫少璃和薛氏爲莫少琬高興的同時,吳氏和黃氏就都很不高興。
黃氏看看莫少琬身邊眉眼俊俏的女婿,身前身後呼擁着的丫鬟婆子們,再回頭看看自己年已十五,卻連親事還沒有定下的女兒,心中難免憤懣不平。
吳氏看着承恩伯府送來的大包小包的禮物,再想想從那天從秋華院一臺一臺擡出去的嫁妝,心頭也如刀割。
但與黃氏不同的是,她倒不很擔心莫少琪找不到好人家。自己女兒比莫少琬出身高,又比她……額,算是有才華,只會嫁得比她更好,不會更差!
但是想到嫁妝這樁,吳氏便就發了愁。
她的嫁妝早已被莫大老爺使光用盡,半點沒留……女兒是要嫁高門的,到時沒有嫁妝到婆家豈不要被人看不起?
吳氏想到這裏,不由就恨恨地扭頭去看莫少璃。
莫少璃只顧看着莫少琬開心,哪裏會注意到她?
就是注意到,她也當沒看見。
  吳氏什麼時候看她高興過?無視就是。
但不管世人高興或者不高興,時光卻不會因爲誰的心情停留。
進入六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京城地處大周朝北部,冬天冷起來很冷,夏天熱起來又很熱。六月明晃晃的日頭照下來,不一會兒就能讓人汗流浹背,就是避在屋裏,也擋不住熱潮一陣陣涌來。
莫駿疼愛女兒,早早地就給莫少璃屯了足夠的冰。
但此時鳳儀苑第三進院子的東次間裏,雖然有大塊的冰盤擺着,剛從門外進來的雪鳶把手裏的信遞給莫少璃後,卻還是拎起扇子一陣猛扇:“這鬼天氣,一年比一年熱!”
莫少璃拆着信笑道:“往年也是這麼熱的。然而……過去了你就忘了。”
雪鳶道:“我知道,這叫好了傷疤忘了疼!”
莫少璃:“……”
程諾信中寫道:“……鳳棲山別院已成,不知姑娘何時會來一觀?”
莫少璃這兩天心裏一直擱着一件事,正在猶豫不決,看着信不由就又想了起來,自語道:“無論如何還是要去一趟的。這時節,應是何歡花開最好時罷?”
雪鳶接口道:“姑娘要去哪裏?咱們府裏後園子西南角有兩棵合歡樹,前兩天奴婢經過時看到,那花兒開得真是……如火如荼呢!”
“如火如荼……,這個詞用得好。”莫少璃放下手裏的信。
“那麼,天氣既然這麼熱,咱們正好避暑去!”
相國寺馬車伕事件後,莫駿左查右查找不出要害女兒的兇手,一怒之下便給莫少璃配備了專用馬車,一切馬伕,車伕,馬料費用都出鳳儀苑出。
莫老太太知道後,氣得兩頓飯沒有喫下,對侯嬤嬤道:“你瞧瞧,瞧瞧!我這做孃的都沒有當上那待遇呢,倒先給女兒享受了!”
侯嬤嬤自然不敢多說什麼。
四老爺花的是鳳儀苑的銀子,人家女兒的娘留下來的錢……旁人再說也沒有用!除非把那些銀子變成自己的。
但是老太太如今……
侯嬤嬤不覺就去瞟莫老太太。
老太太如今也是被七姑娘糊弄住了,都已經忘了要從鳳儀苑弄錢弄東西的事了!
吳氏聽莫駿給莫少璃配備專車後,剛開始也氣。但氣過後,她很快卻又高興起來。
他們有錢儘管糟蹋去!倒可以給公中省下費用!給公中省下就是給她省下,她爲什麼要生氣?
所以吳氏也就淡定了,還特意去請示了莫老太太:“……如此一來,府裏可以裁去一輛馬車的費用了。”
莫老太太很不願承認莫府如今日子真的有這麼拮据,但卻也知道拮据是事實,也就默許。
有了專用馬車後,莫少璃出入莫府比以前自由了很多,因爲吳氏再也不能用諸如“馬車安排不開”“人手不夠”這樣的藉口阻止。
當然,吳氏也還是有很多另外譬如“女孩兒家哪能獨自出門”“張家不適合七丫頭這樣的身份去”等等理由攔截。奈何莫老太太看着莫少璃那張一日比一日精緻的臉,出於某種不可言傳的心理,倒很希望她能多出門見見人,竟堅定的站在了支持方。
這次去鳳棲山,莫少璃給莫駿的理由半真半假:“天氣這麼炎熱,女兒聽說山上樹木蔥鬱,四季如春,想要去避避暑氣……又聽說山上合歡開得正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