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美人謀歡 >第二一六章 綢繆
    這次水災在莫少璃記憶裏是存在的,但因爲前世她人在京城,而且是在幾乎與外界隔絕的幽居中,所以她也只知道前世江南發生過水災,確切的時間和具體發生地她並不甚清楚。

    只記得大約是在今夏。

    爲此莫少璃入夏時早早就讓程諾對江南一帶的田莊店鋪宅院進行佈置防範,以防水災。此外,還讓他籌建了救援隊,儲備了大量賑災物資。

    “到時若真用得上,也是難得的福報。”她對程諾這麼說。

    程諾猶豫了一下,說道:“江南之地十數年來風調雨順,並未曾有過災害發生,姑娘如何知道今夏一定會有水災?若是……”

    他們搞這樣大的陣仗,若是並無水災發生,豈不是白白許多浪費人力物力財力?

    物資儲備倒還罷了,籌建“救援隊”卻需大量銀錢供養,人力約束管理,十分地耗神耗力。

    況且私募隊伍,被朝廷知道……就是大事。

    莫少璃看出他的疑慮,笑道:“也不是說水災一定會發生了。我也是覺着江南風調雨順了十數年,擔心物極必反,靜極生變,所以想要防範着。免得真有事情發生時,我們毫無準備,措手不及,無辜傷掉江南那若許多的鋪子。至於私募隊伍……咱們只備救災之物,絲毫不涉及武器兵工,朝廷也應該不會無故降罪。”

    “這麼說,姑娘也只是爲未雨綢繆?”程諾道。

    莫少璃點頭道:“咱們家大業大,傷不起。無論如何,防患於未然總是沒錯的。“

    程諾聽她這麼說,也就點頭同意了。

    雖然他覺得水災發生可能性很小,但這些年他順從莫少璃慣了,爲莫少璃他對宋恪杜興都敢下手了,何況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

    而且他覺得莫少璃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比起江南那許多田產鋪子來,養一支救援隊所花費用就寥寥了。

    於是,程諾很快安排好了一切。

    他所以會答應莫少璃費這些心力,一半原因是他覺得莫少璃所慮不無道理,畢竟他們如今在江南產業頗多,若真受災,損失必然慘重,更多的卻是因爲他願意寵着莫少璃,不想逆她的意。

    就當做哄她高興罷,程諾如是想。

    其實他並不認爲當真會有水災。

    所以當江南水災急報送到程諾手裏時,他看着急報怔了半響。

    這麼會?

    七七是會觀天象?還是能夠未卜先知?

    從那年的雪災到如今的水災,以及其間種種許多事,包括建造白雲觀留住丘廣寒給宋淵醫治頭疾,她事事都能佔取先機……程諾細思起來不是沒有懷疑的。

    可他不是沈策,他沒有重生,所以他想不到這世上會有重生之人,重生之事。

    他只是覺得……七七身上,一定有着不爲人知的東西。

    那些東西,讓她能夠預知別人無法知道的事……

    程諾這麼想着,對水災由原先的不以爲意,倒不覺變得重視起來。

    也許七七對江南的安排另有用意?

    鳳儀苑,

    “也難怪宋淵能夠篡位成功,關鍵時刻,他總是能夠做出

    正確的決定!”莫少璃感嘆。

    雖然她不知道宋淵爲什麼會讓沈策去賑災,但在她看來,沈策確實是去江南的最好人選。

    沈策出身勳貴武將家,卻走科舉做了文臣,在朝中更是文武不親。文武大臣們雖有心想要討好他,但他那孤桀的性子,讓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親近。

    左右左,他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孤臣。

    不朋不黨,不營不私,又極具能力……深受杜興朋黨之苦的宋淵身邊正需要這麼一個人,沈策恰逢其時。

    莫少璃記得前世去江南賑災的是刑部尚書胡成。

    胡成從江南賑災回來後,取代工部尚書謝安成爲內閣次輔。謝安被參奏失職,貶出京城。

    也正因爲胡成江南賑災有功在宋淵面前得了臉,所以林聰把何有道草菅人命的把柄遞給胡成,胡成藉機扳倒何有道時,杜興纔沒有出手撈何有道,而是由着胡成把何有道弄去了桂林府。

    今世胡成是沒有機會去江南了。他早已在張懷監守自盜的案裏被沈策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失去了宋淵的信任和重用。如今他雖還在刑部尚書位置上坐着,卻形同擺設。

    “情況已有不同,也不知沈三此去江南又會如何?”莫少璃自語,提筆寫信給程諾。

    宋淵讓他去江南賑災,在莫少璃的意料之中,卻在沈策的意料之外。

    前世此時,他正在北疆軍營裏苦熬,生活中除了練兵打仗外,沒有多餘的時間關注別的事,加以北疆消息閉塞,江南水災的事他當時根本不曾聽聞。

    也是後來他回到朝中,得知工部尚書謝安被貶斥山東後,打聽了緣由,才知道了水災之事。

    雖然去江南賑災於公是爲國爲民,於私能撈得政績,但對沈策而言,他卻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京城。

    宋恪杜興借杜若衡有孕蠢蠢而動,欲逼宋淵冊立宋恪爲太子。

    雖然沈策也知道前世此次宋恪杜興並沒有得逞,但這卻實實在在是個反手搏擊的好機會。

    杜興日漸勢大,現今又聯手宋恪,皇上雖然口中不說,心裏豈能毫無猜疑?

    也許,皇上所缺的不過就是時機和藉口。

    如今他只需推波助瀾地給皇上一個合適的藉口,也許趁勢就能將杜興拉下馬……可忽然的,皇上竟要遣他離京,倒讓沈策有些琢磨不透宋淵的心思了。

    莫非皇上並不想現在對杜興動手?還是……

    沈策卻猜對了。

    宋淵此次會讓沈策去江南,一是覺得沒有人比沈策更合適;其二,卻竟真的就是他已然猜測到沈策將要對杜興有所動作,想要把他支開。

    因爲,他並不想此時動杜興。

    從他還是岐山王,杜興還是先帝首輔開始,到現在他是君,杜興是臣,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杜興在朝中勢力有多盤根錯節,根深蒂固。

    能對杜興動手他早動手了,何至於一直拖到現在,尾大不掉。

    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沈三能知朕心,也應該不會負朕所望!只是,他應該更有耐心一些。”宋淵嘆息着,讓劉公公把沈策召到了御書房,說了一番似有所指的話後,當着沈策的面又寫了一道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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