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慾望扭蛋 >一百六十五章 垸陌的往事(二)
    不一會兒,一個農婦拿着煮湯的大湯匙打開了門。這個女人三十幾歲的模樣,穿着金人的服飾,身上套着做飯用的圍裙,上面散發着飯菜的味道。女人面容清秀,眼神柔和,被門外突如其來的場景嚇了一跳。

    只見地上跪坐着一個身着華美漢服卻狼狽不堪的女子,女子身上沾着不知是誰的鮮血,髮髻由於奔跑而凌亂並被汗水浸溼,她的臉上充滿着恐怖之色,絕美的眼睛死死盯着農婦,發散出乞求的光芒。

    農婦沒有多猶豫,連忙將這個女子拉進了屋內。

    “夫人,這請問你是”

    “求求你,大姐救救本宮和本宮肚子裏的孩子。”貴妃拉着農婦的雙手,眼角喊着淚珠,讓農婦感到些許同情。

    農婦手中的湯匙咣噹一聲掉在地上:“你說本宮難道殿下是南宋后妃。”

    突然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和盔甲刀劍無意中碰撞的摩擦聲。緊接着是砰砰砰強烈的敲門聲。

    農婦看了看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女子,沒有絲毫猶豫,咬了咬牙,奮力將她拉到裏面的屋子藏了起來。

    開了門,外面的大金士兵見是本族婦人,於態度忽然緩和了許多:“你有沒有見到一個身穿漢人貴族服飾的女人。”

    大金農婦故作驚訝:“這裏如此荒涼,是金與南宋的邊界,又怎麼會有漢家貴婦人呢。”

    其中一個大金士兵眯着眼睛盯着這位農婦看了一會,說道:“我記得你,你的丈夫和兒子都是我曾經的部下,但是他們在戰場爲宋兵所殺。想必你也恨透了漢人,不會私自窩藏南宋貴妃。”

    說罷,他轉向其他兩個金兵:“走,我們去別處找找。”

    貴妃從裏屋走了出來,雙目含淚地跪了下來:“多謝大姐不計前嫌,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婦人急忙將貴妃攙扶起來:“戰場上的事,和你無關,也和我無關。幸好我自幼在北宋長大,對漢人也有一些親近,會說一些當地土話。你先去裏面換件乾淨的衣裳,我剛剛做好了飯。如今我孤身一人,有你作伴也是不錯的。”說罷,她溫柔地拭去貴妃臉上的淚水。

    半個月後,貴妃正在靜養,農婦進門說道:“打聽到了,南宋的三位皇子都被金兵所殺。”

    原本滿懷希望的貴妃心中一顫,慢慢低下頭,自言自語道:“陛下年事已高,我肚子裏的孩子,豈不是南宋最後的希望了。”

    日復一日,貴妃在農婦家中安心養胎,二人以姐妹相稱,貴妃縱然難以適應這裏的生活,也算過得安心。就這樣,七個月過去了。

    天氣尚好,新磨的玉米粉已經可以用來煮粥了。農婦端着熬好的玉米粥,準備去看懷胎十月的貴妃。

    “妹妹,你頓頓喫着粗糙的飯菜,我擔心你的身體會熬不住。這段時間你多喝些玉米粥,或許對身體好些。”

    走近一看,農婦不小心湯碗重重掉落在地面,還冒着熱氣的玉米粥流了出來。她看着貴妃腹下的鮮血,嚇得不行。

    “見見紅了。可是前幾年金南宋邊界的人嫌這裏不安全,都逃到北方或者南方去了,找不到助產婆啊。”

    貴妃的臉色慘白,額頭滲出汗水:“姐姐,你想想辦法,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南宋不能沒有他。”

    “妹妹,我會盡力的,你撐住啊。”

    幸而這位農婦生過孩子,有一點經驗,整整三個時辰,硬是幫着貴妃將小皇子給取了出來。而此時的貴妃已經虛脫得不成人樣,彷彿油盡燈枯一般,面無血色。

    “姐姐,本宮知道,撐不了多久了,請你一定,一定要幫我照顧好我的孩子,讓他長大後,安全回到陛下身邊。”貴妃的頭髮貼在臉上,眼睛溼潤,露出只要母親纔會有的光芒。

    “貴妃娘娘,我一定會幫您一起撫養這個孩子,您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不,我自知命不久矣,請你一定要幫助我撫養他長大。等到應天府平安時,再將他送到陛下面前我懷着他逃跑時,在你家門外摔倒,手上沾了不少苔蘚,爲了讓他記住他母妃所受的苦,讓他知道,母妃是如何在被追殺的情況下生下的他,我給他取名趙苔。”

    小趙苔的哭聲愈發響亮。農婦在一旁直哄,也不見他停止哭聲。

    “大姐,把苔兒給我。”貴妃伸出瘦弱的手臂。

    農婦將小趙苔放在貴妃的懷中。

    貴妃扯開包裹在趙苔身上的布,從頭上拔下發簪,拼命睜着疲憊的雙眼,在嬰兒那細小的胳膊上狠心刺下一個“趙”字。

    沒過幾個時辰,貴妃血崩而死。

    農婦心中難過,擔心小皇子的身份被路過的金兵發現,於是爲貴妃立了無名碑。

    然而,三個月後,一次金兵的偶然經過,這座墓碑引起的懷疑,讓小皇子的身份暴露。

    農婦將還是嬰兒的小趙苔緊緊護在胸前:“你們認錯了,這個孩子不可能姓趙,他是我男人兄弟的孩子,我男人和他兄弟爲了大金戰死沙場,難道你們要我們家絕後嗎”

    然而,金兵在撕扯中,弄破了小趙苔的衣服,一個鮮明的趙字赫然映入眼簾。

    農婦將預先準備的胡椒粉向空中撒去,金兵迷了雙眼。農婦趁亂帶着小趙苔逃走了:“你們那所謂的忠心究竟有多重要竟然連一個小嬰兒都不放過。”

    金兵在後面追趕:“傻女人,南宋留下這個孩子,本來也只是爲了他們自己的政權,他們纔不會真正在意這個孩子呢。”

    農婦便帶着趙苔逃到了青山,而此時乳母已經身受重傷。乳母在青山派門口,拿出貴妃娘娘的黃色手帕,在上面寫下血書:建炎四年,奴家將皇子趙苔交予青山派的青彌生之師父撫養,以血書爲證。

    她將血書和小皇子親手交給青彌生之,隨即身體便支撐不住,傷口大出血而亡。

    聽到這裏,青風揚極力壓抑着自己的驚訝:“這麼說,青苔師兄竟然是南宋的皇子。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關於這件事,青苔師兄是知道的。”

    “那這件事和你說的計劃有什麼關係”

    “哎呀,你就別問了,這個計劃事關重大,只能我和師父知道。”

    由於二人是竊竊私語,所以從青紗紗講述自己身世之時,他就不再聽了。

    其實,在這幾年裏,青苔也多次請求彌生之放他出山去南宋找到親生父親,但是都被彌生之拒絕了。青苔自認爲,是彌生之擔心南宋尚不穩定,想要等到時機成熟再讓自己回去。於是他便在青山派用心練功,偶爾看看暗戀的青銘,過着充實又快樂的日子。但是他沒有忘記國仇家恨,他苦練武功,也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打退仇敵,幫助父皇恢復曾經大宋的輝煌,順便把青銘娶回去做王妃。

    “嘖嘖,十一師弟和十九師妹這兩個人吶,什麼時候搞到一起了不過這也好,給我留下了追求青銘師姐的機會。”青苔一邊笑着一邊自言自語,“原來十九師妹竟然在晚上練習祕術,難怪白天這樣偷懶師父也不會怪她。還有師妹竟然是師父的女兒,今天真是知道了不少祕密。欸,對了,我倒是可以去到師父房裏,看看究竟有沒有那個東西。”

    溜達到青彌生之的房間後,青苔並沒有看到任何奇怪的東西。

    “恐怕真的如十九師妹所說,那個東西是看不到的。師父也真是偏愛她,把這樣牛氣哄哄的武功交給她去練,我等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纔會受到同樣的寵愛。”

    剛要走出去,青苔瞅見了青彌生之的桌子下面露出一塊黃色的手帕的一角,和記憶中母妃的手帕一模一樣,他好奇地將它抽了出來,只見上面用鮮血寫着:“建炎四年,民婦將小公主趙紗紗交給青山派青彌生之先生撫養,改名青紗紗,以血書爲證。”

    彷彿天雷在頭頂轟鳴,青苔險些沒有站穩,他扶着桌角自言自語道:“不對,不是小公主,建炎四年的時候,師父撫養的明明是小皇子建炎四年,我的乳孃將三歲的我交給師父,當時有乳孃的親筆血書爲證,而且我也記得清清楚楚。這封血書和貴妃手帕是僞造的師父怎麼可以這樣,他偏愛自己的女兒也就罷了,爲何還要把皇家子女的身份給她”

    青苔對原本敬重的彌生之突然產生了厭惡之情,他無法接受師父將原本屬於自己的尊貴身份讓給別人。

    “師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那明明是我的家呀,那是我的家族,爲什麼要給十九師妹呢可惡”

    仇恨的種子開始在青苔的心中快速生長,他恨極了青彌生之這種掉包行爲,更爲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

    突然門被打開,青彌生之走了進來,他驚訝地看着青苔手上的手帕,快步走上前。

    “青苔你這是在做什麼”

    青苔沒有看向彌生之,眼神盯着手帕,同時用手將手帕攥緊,手上開始顯露瘀血的紅色:“師父,你回來了。”

    青彌生之馬上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事,他走上一步,將手扶住青苔的手臂:“苔兒,你聽爲師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青苔看向青彌生之,苦笑着反問道:“解釋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好,你倒是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彌生之本來義正言辭的臉上又露出爲難之色:“這,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告訴你,爲師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釋方法。你且再等上幾個月,到時候你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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