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她已經爲大伯母洗了兩邊衣裳,於是她在大伯母身上套了一件雨衣。點點污泥沾染在昂貴漂亮的雨衣上,令人感到唏噓。
一隻烏鴉飛過,貌似將養母嚇到了養母突然哭了出來,還一邊哭一邊抓着手臂,直喊着:“癢,癢。”
洛可兒眼圈泛紅,輕輕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吹着:“這都撓出血來了,不知道這病能不能熬得住。雖然您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卻待我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我倒是希望把我的壽命分給您一部分。”
突然聽到後面傳來猛烈的咳嗽聲,洛可兒回眸,只見春嬸站在那裏,洛可兒說道:“春嬸,您感到如何,莫非這咳疾越發嚴重了。方纔感到你虛弱了許多,我都未曾聽見你的腳步聲。一會我去照顧爺爺,你先去歇息吧。”
春嬸淡淡地笑着,但是這個笑容看起來十分喫力:“可兒小姐,你這些天做了大部分家務,已經很好了。希望你能順利成長,不會再有什麼坎坷。”
洛可兒眼眸再一次充盈着淚水,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要是洛家的人能夠同心協力地生活,或是幫助其他人,讓世界平衡,或許東天就會放過我們。”
“唉,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東天爲我們設了一個局,我們世界作爲一個整體,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於是,在這個世界上,人性的陰暗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東天他越來越看不慣我們這個世界。”
“東天這個變態,他明明討厭陰暗的東西,卻要將我們世界的陰暗激發出來,再假以正義的名義毀掉這個世界。他的存在,真是神明的悲哀。”
“可兒小姐,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現在洛家只剩下你一個健康的人,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多多適應如今這惡劣的環境,將地下根鬚和普通食物混在一起喫,慢慢適應它們,做長遠打算。”
洛可兒聽到這裏,心裏便越發難受,她看看這三個女人,心裏是多麼期盼她們也能夠挺過來。
春嬸又說道:“哎呀,我這都病糊塗了,可兒小姐,老爺讓您過去找他,我差點忘記告訴你了。”
“好的,我這就去。”洛可兒站起身,“今天爺爺把平日裏喝的中藥喝了嗎”
“還未喝,看樣子今天他也不會喝下去了。昨天就聽二秋說,老爺唸叨着,舊疾未痊癒,又添了新的瘟疫,恐怕也難熬住幾天了,喝這藥也無用。“
洛可兒捂住嘴,身體不住地顫抖。
春嬸心疼道:“可兒小姐,您想哭就哭出來吧,發泄出來,省得一會兒到老爺房間裏再觸景傷情而泣,那樣老爺也會難過。“
洛可兒抹了抹眼睛,強顏歡笑道:“我沒事,我已經長大了,要學會面對這一切。雖然我不是洛家的親生孫女,但是和你們相處了這麼多日子,也產生了一些感情,我一定會堅強起來,照顧好你們。“
春嬸望着洛可兒,眼中閃現出猶豫:“這,可兒小姐,你當真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嗎“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洛可兒面容露出不可思議的樣子,”我的養母也說過類似的話。難道你們是由於過於思念過去那個真正的洛家小姐嗎“
洛可兒走了幾步,又回眸看看她們,然後才跑進房子裏。
輕輕推開洛老爺的房門,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
“爺爺,還是沒有喝藥嗎這樣可不行啊,不如這樣,讓可兒喂您吧。”洛可兒端起藥碗。
“可兒,你坐下,聽我把話說完,不然我也不會喝這藥的。”
洛可兒只得乖乖坐下,她此時的心裏惴惴不安。方纔聽那春嬸的話,再聯繫加羅沙和黑衣人曾經說過的話,就一路憂慮,她隱隱約約感到自己的過去的經歷不是那麼簡單。
她雙手疊在一起,緊緊地抓着:“爺爺,您講吧。”
老爺乾咳兩聲,張開口,貌似每說一句話就很費力的樣子:“可兒你聽着,大概你忘了及你過去的事情,但是你的確是、是洛可兒,你是我阿仲和小晴的親生女兒。”
洛可兒手中的藥碗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她跪倒在地,慌忙撿着瓷器碎片:“爺爺,我一會兒再給您熬一碗。”她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自己根本就不希望洛老爺說的是真的,她鬆了一口氣:太好了,不小心打碎了碗,正可以再去熬藥。說不定等自己回來時,爺爺就能忘了這件事。
然而洛老爺擺擺手:“不要去,聽我把話說完,恐怕我沒有幾分鐘了。”
“當年,阿仲和小晴先生下了洛潺,四年後又生下你。直到你十五歲那年,快要中考的時期,你便自殺了。很快,在同一月,世界發生了極大的動盪。過了一年多,你又突然出現在家門前。當時我和你父母高興壞了,但是你卻什麼都不記得。”
“怎麼會這樣”洛可兒手抓着頭髮向後倒退着,“可是我不叫洛可兒,我的真名叫做文佳佳,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我是無意中闖進來的。”
“不,你是洛可兒,是我的親生孫女。”洛老爺又開始乾咳。
“爺爺,你怎麼樣”洛可兒跑上前。
“我快不行了,你要照顧好她們三個,你有機會長命百歲洛家剩下的房子和所有金銀珠寶,都是你的。那個假洛潺想要獨吞我們家的家產,但是他沒有機會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如果能有機會,就把這些錢,帶到另一個世界去好好地生活。”
洛老爺就這樣閉上了眼睛,洛可兒哭成了淚人,不僅爲了洛老爺的去世,也爲了洛老爺臨終前說的話。
“爺爺,你怎麼就這樣走了,還有爸爸、大伯他們,你們爲什麼不早點把真相告訴我。我現在該如何面對這一切啊。”
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裏,只見大伯母在哭,母親則指着躺在地上的春嬸,笑着。
洛可兒急忙跑去查看,春嬸已經失去了氣息,身體還是溫的,許是剛剛過世的。
她癱軟在地,無望地看着天空,任由淚水浸溼臉頰:“東天,你這個魔鬼,妄爲神明。或許,你根本就不是神明,你只是宇宙中的一種存在,卻以神明自居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洛可兒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神傷中喚醒。她正想着是誰在如今這個世界還能如此有活力,就看到了那個突然闖進洛家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