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伕是江家的小廝,一聽到有人主動跟自己說話,他忙扭過臉來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沒多久了,最多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
“奧,謝謝你。”小滿微微一笑,聊表謝意。
那小哥也憨憨的撓了撓頭,“沒什麼。”
看着兩人說說笑笑的模樣,後面的吳萍無端的又竄起一股怒火,她猛地揪住蘇小滿的頭髮,“你這個賤人,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你有病吧”蘇小滿一把掐住吳萍攥住自己頭髮手,絲毫不留情的狠狠掐了下去。
雖說爲了繡東西方便,蘇小滿向來不會留過長的指甲,但眼下她被惹急,下手的力氣也比往日重上了許多,在加上她自小做農活,這力氣也不是一般的大。
剛用了五成力氣,那吳萍早已疼的哭爹喊娘,一邊求饒一邊鬆開了小滿的頭髮。
“砰”
蘇小滿毫不客氣的甩開吳萍,惹得吳萍如被抽乾了力氣一般摔在軟塌上,縮在角落裏捂着自己的手吹氣,生怕因此會再也拿不起繡花針來。
她冷眼瞥着吳萍,端正了姿勢,冷冰冰的警告:“吳萍,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之前做過多少髒事我警告你,我可沒秦春那麼好欺負,更沒她那麼容易妥協”
縮在軟塌上的吳萍聽到“秦春”這兩個字之後不由得一顫,在一擡眸不經意看到蘇小滿凌厲的眼神後,她更是嚇得哆嗦起來,再也不敢說些什麼。
衆人都說這蘇小滿是有來頭的,誰也不敢招惹,可這吳萍就偏偏不信邪,尤其是這段日子她瞧着這蘇小滿也不像是個厲害的,所以纔會鬧這麼一出。
可誰曾想
吳萍咬緊了嘴脣,默默的將眼淚吞下去,看來自己以後下手要小心些了。
”籲”
隨着趕車小哥的一聲喝止,馬車停下,簾子被掀開。
“園子到了,大家下馬車,隨着管家去找自己的住處吧。”
不得不說,這江家就是財大氣粗,連給準備比賽繡孃的住處都這麼好,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這園子又在郊外,安靜的很,連夏季最惹人厭煩的蟬叫也聽不到,一問才得知,這園子早在初賽時就已經打掃出來了,下人門又將園子裏的蟬都捉走,如此才得來這樣一出安靜的住處。
此次入駐園子的共有兩名繡娘,兩名織女,還有一位做昝釵的姑娘,五個人順應管家的安排住下,又聆聽管家說着這院子的規矩,直到了中午喫飯的時間,這管家才讓五人散了去喫飯。
小滿累了半日,哪裏還有心情喫飯,再者說這吳萍剛一散開就和其他姑娘搭話,沒一會兒吳萍就成了她們四人的小頭目,因仗着年紀大些,又曾參加過幾次比賽,所以其餘三人幾乎對她唯命是從。
“小滿,你不去喫飯嗎”吳萍假惺惺的關懷。
蘇小滿擺擺手,兀自轉身走了。
見狀,一旁的姑娘撇嘴,“什麼人呀,吳萍姐姐好心叫她一起去喫飯,居然還對着我們擺臉子,真不識擡舉。”
聽到有人對蘇小滿不滿,這吳萍心裏樂開了花,但明面上,她卻裝的無辜極了,“算了,咱們也別勉強,畢竟小滿之前都是讓丫鬟、下人伺候着喫飯,現下沒人伺候,她可不沒心思喫嘛。”
“嘁,還把自己當成什麼夫人、小姐了,不就是個山溝溝裏出來的窮丫頭,過了兩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我呸”
“就是嘛,以後咱們誰也別搭理她,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只要吳姐姐贏了她,那她肯定要被氣死了,想想都覺得開心。”
旁邊幾人說說笑笑,儼然已經把蘇小滿當成了敵人,甚至已經有人想要幫着吳萍暗中除掉蘇小滿。
吳萍心中愈發得意,但爲了接下來的計劃,她不得不繼續僞裝:“別爲了這樣的人壞了心情,走,咱們喫飯去。”
再說蘇小滿獨自回到住處後,累極了的坐在椅子上,她看着屋內緊緊相鄰的兩張牀,有些頭疼。
她如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財大氣粗的江家竟然安排兩個人住在一起,這不是明擺着要讓她們吵架嗎蘇小滿嘆口氣,略歇了一會兒精神好些了,這纔出去喫飯。
卻不料,她剛出門就遇到吳萍抱着個包袱神色匆匆的往東邊走,小滿心裏咯噔一下,也顧不上喫飯了,忙拎起裙子放輕腳步跟上去。
她萬萬不能讓吳萍得手
園子大的很,若不是早上有趙管家帶着衆人走過一遍,現下小滿肯定要跟丟了,她一路隨着吳萍到了東邊的一處三層小樓,看着對方抱着包袱停在樓下四處張望,小滿忙躲到了假山後頭。
這小樓好像是姚悅大人的住處,吳萍一個繡娘來這兒做什麼,就算她想賄賂,也該去找江啓明纔是啊
小滿緊皺眉頭,躲在假山後靠着唯一能看到外面的一個洞觀察吳萍,眼睜睜的看着她進了那小樓,她這心中的疑惑更深,吳萍怎麼回去找姚悅
正當小滿疑惑不解之時,旁邊忽然傳來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漸漸朝假山的方向走進,她心下一驚,立刻捂住嘴巴藏進假山更深處,以防有人看到自己。
雖說她並非有意探聽別人的對話,但現在若是突然走出來,定要惹得那兩個人懷疑,如此一來,她還是躲着點的好,最好是等着兩個人都走了在出來。
打定了注意,小滿不由放輕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韓兄,預備在比賽上更換的江家繡品準備的怎麼樣”
這個聲音,好像有些熟悉,,
“自然已經安排好,不過姚悅,你真的有把握能把”說到這兒,那個男人停頓了下,壓低聲音:“把江啓明拉下來”
蘇小滿瞳孔驟縮,若不是她之前捂上了嘴巴,現下真有可能喊出聲來。
姚悅和一位姓韓的男人,那不就是韓東城他們要把江啓明拉下來
“放心,”這次是姚悅的聲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韓兄,事成之後,這江啓明必定會失去皇上的信任,那你豈不是就成了這上京內最大的皇商最不濟,這事情不成,那你也不會有半點損失。”
韓東城似是還是糾結:“可,萬一江啓明發現了端倪,事後追究怎麼辦”
“韓兄,做事情畏頭畏尾可不是大丈夫所爲。”
“姚悅,我是說真的,萬一江啓明發現這件事是我們倆做的,那他”
說到這兒,那姚悅嘆了口氣,“韓兄,我是看不下去這江啓明處處壓制你,所以才幫你想了個主意,順帶着撈點好處罷了,但若是你甘心一直受他壓制,那就當我沒說,你也不必再憂心這些。”
說完,姚悅擡腳,假意往回走了幾步。
眼看着姚悅就要走到假山上那個大洞,蘇小滿不由得揪起了心,連氣都不敢喘了,生怕發出半點聲響惹得姚悅懷疑。
她心中那根弦繃的越來越緊,好似隨時都會斷開一樣,小滿覺得,自己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若是這兩個人再不說話,她可能就要憋死在這個假山中了。
就在小滿憋得臉色通紅,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經鼓起來的時候,韓東城一把拽住了姚悅,“姚悅,你就當沒聽到我剛纔說的那些話,還按照我們原來的計劃,事成之後,我會分給你應得的那份。”
趁着韓東城說話,蘇小滿忙張開口輕輕地吐了口氣,好歹緩解了些許。
“韓兄,你這樣纔像個男人嘛。”姚悅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忙了。”
說完,姚悅展開摺扇瀟灑離開,不知是不是蘇小滿多心,她總覺得,姚悅往自己這個方向看了一眼,而且那眼神,好似能穿透假山直接看到小滿似的,嚇得她無端一哆嗦,險些叫出聲來。
他,應該沒看到自己吧
小滿胡思亂想了好一陣,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她心慌的厲害,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直至外面的天都暗了下來,她才匆匆忙忙的回到住處。
剛一進門,吳萍就鐵青着一張臉出來,叉着腰:“一下午跑去哪兒野了,趙管家尋你不見還罵了我一通,害我平白無故捱了好一頓罵,蘇小滿,你這個害人精”
蘇小滿滿腦子都是姚悅的那個眼神,哪裏還有心思理會吳萍,她無力的擺擺手,錯過吳萍徑直走到了自己的牀榻歇下。
“喂蘇小滿,你腦袋旁邊的兩隻耳朵是擺設嗎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吳萍怒氣衝衝的走到蘇小滿的牀邊,居高臨下指着她的鼻尖罵:“你這個賤蹄子害人精我現在就好好的教訓教訓,讓你知道惹惱我的下場”
說着,吳萍挽起袖子,揚手就要打蘇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