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暗冰將至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送別
    正月過去了,江城迎來了春天,雖然叫春天,但氣溫並不高,春寒料峭的感覺仍然明顯。

    上官峯和祖娜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一起喫晚飯了,祖娜爲了這次晚餐,她在網上專門報一個正宗的法式西餐教學,只因爲上官峯曾經說過,他喜歡喫法式西餐。

    上官峯工作第一年的時候,配合對外合作處去法蘭西公出的時候,他就愛上了法式西餐,那細膩的口感體現着一種雕琢的匠心,而寬泛的用料則體現着一種包容的情懷,他無法想那裏的人們對美食竟然有如此醇厚的愛和專注。

    但是江城這種規模的城市,根本喫不到正宗的法式西餐。

    祖娜費了好多精力,只爲了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帶來一次驚喜。

    事實證明,她真的做到了。

    當傳統法式鵝肝、t骨牛排、田園色拉、檸檬汁扇貝一道道美食上了餐桌,一向對生活提不起來興趣的上官峯直吞嚥着口水。

    最後,祖娜關了燈,點上了事先準備好的蠟燭,把那瓶她花了半個月工資買的紅酒從醒酒器裏倒入杯中,上官峯都感覺這種幸福特別的不真實,像做夢一樣。

    “親愛的,快嚐嚐我的手藝。”祖娜坐在上官峯的對面,深情而嬌媚地望着他。

    “謝謝”上官峯同樣深情地望着對面的美廚娘,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感謝她。

    其實,此時不需要任何言語,上官峯眼中的愛意已充分的說明了一切。

    伴着搖曳的燭火,兩個人深情地對望了足足一分鐘。

    “你好像從來沒這樣看過人家”祖娜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

    “我”上官峯有些語塞,他很想對祖娜說出那三個字,但是話到嘴邊,他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啓齒。

    接下來,酒杯的碰撞聲,刀叉的金屬聲,這一切都那麼的和諧、浪漫。

    祖娜被酒意染紅了臉頰,她那晶瑩剔透的肌膚嬌豔欲滴。

    上官峯起身從椅子上拉起了祖娜,兩個人緊緊相擁。

    酒精是情感的助燃劑,當兩個人的雙脣甜蜜地粘合在一起的時候,一切都變得不可阻擋。

    他們兩個人幾近瘋狂地親吻着對方,舌尖纏繞着彼此,噴薄欲出的慾火灼燒着,一件一件的衣服從餐廳一直鋪滿了通往臥室的路上,直到最後一件內衣被甩在了牀頭。

    上官峯把祖娜壓在牀上,祖娜閉着雙眼等待着兩個人愛情綻放的那一美好瞬間。

    “鈴鈴鈴鈴鈴鈴”那刺耳的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上官峯突然變得清醒,他尷尬地放開祖娜而完美的。

    帶着失望和祖娜埋怨的眼神,他還是立刻跑到客廳接聽了電話,刑偵支隊長的特殊工作屬性,任何一個電話,都可能意義重大。

    他拿起電話,上面顯示的是王德,他的心稍稍放鬆了。

    “王院長您好。”上官峯打了招呼。

    “小峯來我家一下,有事和你說”電話那端的王德氣息極弱,聲音綿軟無力。

    上官峯心裏一驚,馬上問道:

    “王院長,您怎麼了”

    “我我可能要走了,想再見你最後一面”王德的聲音更加微弱,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擠出來的幾個字。

    上官峯聽到這裏,他已意識到王德這番話意味着什麼,他慌亂地找着衣服,一件一件又穿了回去。

    祖娜在他接電話的時候,已經穿好了衣服,來到了客廳。

    “對不起”上官峯在穿完襯衫時,看到祖娜拿着他的外套走了過來。

    祖娜心情固然不好,但是他從上官峯的臉上看出了情況的緊急,也讀懂了這即將發生的事對於上官峯的無比重要。

    她真的是善解人意。

    “親愛的,喝酒了,不許開車,叫大軍陪你去吧。”祖娜邊幫上官峯披上了外套,邊關切地說道。

    他懷着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祖娜,但是他沒有給李大軍打電話。

    “強子,王院長可能要不行了,咱們得回趟省城,現在”上官峯打給章天賜是對的,他們畢竟有着近乎於親情的關係。

    “什麼好的我馬上過去接你,彆着急,我讓我爸過去先看看情況。”章天賜絲毫沒有任何的推諉,並且表示讓章炳文先去王德家中探望。

    祖娜自己打車回了家,臨走前沒有忘記對上官峯叮囑着。

    上了高速公路,王德剛剛那微弱的聲音在上官峯耳畔不停的環繞,他心急如焚。

    章天賜也恨不得把腳踩進油箱裏。一路上,左躲右閃,不知道超了多少輛車。

    路上,章炳文打來電話報告了王德的病情,原來,王德上次和上官峯、章天賜喫飯的時候,已經查出了癌症晚期,上官峯迴想當天王德說的那些話,回想到王德當時的憔悴面容,他後悔自己心太粗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進入省城,已是凌晨。

    汽車冒着黑煙駛進了王德家的小區。上官峯迅速下車直奔樓上,他祈禱着

    “天賜,小峯,你們到了。”章炳文正站在門口焦慮地抽着煙,並向裏面指了指。

    上官峯和章天賜快步進了王德的臥室。

    家裏除了章炳文,一個人也沒有,場面很淒涼。

    王德見到上官峯和章天賜,眼睛多了一抹光亮,臉上痛苦的表情竟然煥發出一絲笑容。

    章天賜跟王德打了招呼,王德只用眼神作了迴應,他現在就連點頭都是一種對生命的消耗。

    章炳文把章天賜從臥室拉了出來,剛剛,王德已經和他表示,有重要的話要和上官峯交待。

    “小峯”王德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上官峯立刻迎上去,蹲在牀邊抓住那隻皮包骨的手,心疼的看着這位曾經在自己成長路上一路指引過來的恩人。

    “王院長,我來了,會沒事的”上官峯此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只是把自己內心祈禱的話說了出來。

    “小峯我不行了有個祕密,在我心裏裝了26年,我得告訴你,要不要不沒有機會了”王德表情顯得很安詳,但是聲音已經微弱到只有趴在耳邊才能聽到。

    “您說。”上官峯沒多說,想把更多的時間留給王德。

    “你父母不是病故,是被被殺害的,這個是你母親的遺物交給你保管。”王德用顫抖的手從枕頭下拿出了一個非常老舊的筆記本,塑料的封皮早已有些風乾,似乎稍一用力就會掉下渣來。上官峯聽到這句話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但此時他依然沒有過多的關注王德的遺言內容,因爲王德在把筆記本交到他手上的時候,已經閉上了雙眼,停止了心跳

    “王院長”隨着上官峯發自靈魂深處的一聲吶喊,在這個即將播種希望的清晨,王德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王德去世前,留了一封很常規的遺書,只是交待了房產的歸屬問題,他死後讓上官峯代爲將房產變賣,所得收入全部捐給孤兒院。

    上官峯敬佩王德,敬佩了幾十年,到了最後,他仍然敬佩。

    三天後,王德入土爲安,他的妻子二十幾年前就去世了,他的兒子並沒有回來,因爲誰也聯繫不到他,甚至任何人也沒見過他。

    站在淒涼的墓地,上官峯額蹙心痛。

    “王院長走時跟你說了什麼”章天賜盯着墓碑,幽幽的問道。

    “沒沒什麼,一點閒事。”上官峯並沒有跟章天賜說實話,這是他自己的祕密。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上官峯迴到了江城的家中,腦子裏盡是王德臨走前的那番話。

    二十多年來,他所得到關於父母的任何消息都是因病去世,其他任何事,王德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

    他只知道,父親叫上官彰,是省紡織廠的貨運司機,母親叫霍思慧,是紡織廠的車間女工。

    王德的辭世對他而言是個沉重打擊,但王德最後的遺言對他來講,無疑更是一個晴天霹靂。

    父母是誰殺的爲什麼被殺的案子破了嗎這些問題像泄了閘的洪水一樣拼命的涌進他內心最脆弱的岸堤,他感覺自己像夢魘一樣,正經歷着人生的虛幻苦難旅程,他希望這一切是一場夢,但洗手間鏡子裏那張蒼白而又佈滿胡茬的臉分明在告訴他,這一切正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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