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眼神渾濁的老人倒是老神在在自顧自坐在地攤後，絲毫沒有招呼的意思。
老瞎子就這風格，何道士斜去一眼，也不理會，將心思專注到手上。
這一看不要緊，還真讓他發現了些許端倪。
此時他手上握着一枚令牌樣的物品，巴掌大小，佈滿銅綠色的鏽跡，古舊斑駁，隱約能看出表面刻了個字。
若是在平常時候，何道士也就放過了，但現在卻是隱約察覺到這令牌有些不凡，因爲表面那個字他似乎在風雲商會內部見過。
那看起來是一個子，但其實是風雲二字的“風焱飈”的寫法，看起來是一個字，但其實是風雲二字寫在了一起，更像是一種獨有的標誌。
有了這個前提，何道士越看越發覺得這令牌的不凡，材質非金非玉，卻堅不可摧。
心念一動，何道士已經有了決定。
他先是裝作不屑的將那令牌一扔，半晌後才挑了個看起來不錯也頗爲實用的黃玉箭簇，這才點了點頭，又隨便拿了兩件雜物，最後纔拿起了那枚銅鏽令牌，價值在六十枚靈石碎片左右。
“瞎子，多少錢？”
白內障似的老人狐疑的瞥了何道士一眼，這纔將目光投到物品上，物品看起來都是些普通物品，價值不高，但他可沒那麼好糊弄，大家知根知底，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一百枚補氣丹！”
何道士瞬間炸毛道：“搶錢啊！老瞎子你別不是掉錢眼裏了！”他一巴掌拍在那令牌旁邊，“你告訴我那件值三百靈石碎片，老子一件不取，白給你三百靈碎！”
老瞎子絲毫不爲所動，平靜道：“八十丸補氣丹！”
“十丸！”何道士繼續炸毛。
“七十丸！”
“十五丸！”
……
何道士最後還是吃了點虧，用二十九丸補氣丹的代價拿下了小令牌，心痛的幾要滴血。
好在事情並無波瀾的讓他順利拿下。
此時的何道士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研究一番，勒令手下幾人散去，他忙不急的回家研究去了。
街角，楊業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稍作猶豫，他悄然跟了上去。
何道人已經上了楊業的必殺名單，但眼下還動他不得，一個是不動用底牌的話楊業沒太大把握，同時動靜也太大，另一個自然是暴露問題，若何道士死了，他絕對是最先被懷疑的目標，而且這行爲直接等於給說過“一個人都不能少”的厚海仙人上眼藥。
但這不代表楊業束手無策了。
何道士這四名手下自老大離開後，瞬間就抖了起來，一字排開的走在大街上，招搖過市，路上行人避如蛇蠍。
轉眼間，四人已經來到一間大門四開的繡樓前，幾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立在門口，見到來人立刻簇擁過去。
“哎呀幾位上仙可是好久沒來了！”
大鼻子口臭男大笑着一手摟過一個，聞言戲謔道：“哦，想的是我們中的那一個？”
四個人同時猥瑣的笑了起來。
“呀！”故作委屈這位姐兒順勢拿手絹捂了鼻子，無限嬌羞道：“上仙您壞！”
進門後，大鼻子口臭男猶豫了下，看着懷中兩人，戀戀不捨的鬆開一個，懷中僅剩的正是始終掩着鼻子那位，他轉身道：“兄弟們！亥時集合，我們時間不多，大家速戰速決！”
門外，楊業見四人進門去了，沒有猶豫邁步上前。
一位姐兒眼睛一亮，舞着帕子依偎過來，楊業順手摟住，走進門去。
老鴇看到生面孔後第一時間迎過來，楊業隨口應付着，但他的心神念頭始終追在那大鼻子口臭男的身後。
他“看”到對方摟着一名掩着鼻子的女子，進了二樓左側的一個房間，房間對面掛了一籠雲雀，楊業想起那貨一口逼人的口臭，不禁爲那女子默哀兩秒。
結束和老鴇的交談，楊業領着在門外糾纏上來那姐兒向大鼻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老鴇看着楊業的背影促狹一笑，卻並不見怪，猴急的年輕人她見得多了，隨後召過來一名龜公，吩咐道：“去爲這名公子哥開個房間，吩咐花紅，這是個生面孔，讓她給咱把這位小爺伺候好。”
燭光曖昧的房間內，這位名叫花紅的姐兒主動背過身去，正待寬衣，卻被楊業一把敲暈在地上。
楊業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過去將人扶起來放到牀上，這才推門而出。
有神唸的追蹤，楊業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大鼻子所在的房間。
目光掃了眼樑上雀鳥，就是這裏，楊業使了個符咒，直接穿門而入。
房間內，大鼻子已經完活，正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享受快感後的餘韻，一隻手突然覆住他的口鼻，霸道酷烈的元氣闖入他體內，大鼻子體內元氣的激烈反抗卻在瞬息間瓦解冰消。
那姐兒就在不遠處，手裏提着個木盆，自顧推開後門走出去，對身後的一切毫無所覺。
大鼻子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卻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只能看着一柄長劍懸在眼前，旋即落下。
牀下透出半截雪亮劍尖，片刻後，有殷紅的血水順着劍尖滑落。
楊業拄着劍柄立在牀頭，看着大鼻子的瞳仁擴散開來，默然的面孔冷硬的像一塊石頭。
提着木盆的姐兒回到後門處，大口的呼吸了幾口空氣，隨後彎起嘴角，換上一副巧笑倩兮的表情，推開門走進去。
“上仙？”
沒有迴應，姐兒還以爲客人睡了，上前兩步。
咣噹一聲，木盆跌落在地，姐兒看着牀上的無頭屍體，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片刻後。
“啊！”
一聲尖叫穿透了屋頂，驚起滿籠雲雀。
夜色漸深，距離繡樓不遠的街道上，提着劍和一個包袱的楊業聞聲頓了頓身體，微微偏頭掃了一眼，身影繼而消失在巷陌中。